&esp;&esp;“那当然，那当然。”掌柜的生意久了，很懂得这些来典当人的心思，笑呵呵地说，“放心吧。”

&esp;&esp;乌衣巷中还有当年谁携手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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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裴虚己没有讨价还价，只是在老板准备收东西时，忍不住说了一声：“等等。”

&esp;&esp;掌柜的仔细端详，抬说：“这是好东西，但现在是饥荒年，大家都没有饭吃，金银玉也不用，更何况木，只能给这个价。”说话间伸了四个指。

&esp;&esp;对不起，不能陪你一生朝朝暮暮。

&esp;&esp;对不起，不能赎回那块木雕了。

&esp;&esp;少年抬，空中云的形状宛若白龙，像是有谁在拼命拍打，远山没有惊雷，但寂静中突然穿来的风，就像一惊雷过！

&esp;&esp;他的手伸到半空中，终于还是退了回来，只是一字一字清晰地说：“这块木雕你一定替我留好，只要我活着，就回来赎它。”

&esp;&esp;开元九年，驸裴虚己卒于岭南新洲。后终其一生，霍国公主不曾再嫁。

&esp;&esp;“这块木雕你看能当多少钱？”裴虚己将东西递了上去。

&esp;&esp;无数燕骤然飞了起来，无数的树枝在相互敲击，像一场盛大的演奏。金落叶从地面重回枝，晶莹的雨滴从檐重返天空，风云散的声音那么浩大，仿佛有大地的魂在声嘶力竭地弹奏，世界碎成了万千块，每一碎片里都有笑泪与生命，混合着灰尘与光拼命地舞动。风声那么急，那么急，仿佛要把天空凿开一个，倾倒无数如狂浪般的雨滴和回忆。

&esp;&esp;其实掌柜心中想的是，这护木雕无铸，可遇而不可求，就算对方不能来赎，他也不打算卖去，就留给自己三岁的儿好了。

&esp;&esp;等客人离开，杜掌柜就将那木雕坠挂在了自己的——杜清昼的脖上。

&esp;&esp;如今，却只剩风片和雨丝。

&esp;&esp;他把襁褓中的婴儿托付给白发苍苍的方丈。最后的一晚，他望着北方的夜空，前朦胧浮现那魂牵梦萦的脸庞，低看去，襁褓中的婴儿睡得正香，圆乎乎的脸上小嘴嘟着，似乎正在和谁赌气。一滴泪从青年角落：“对不起……”

&esp;&esp;杜氏当铺。

&esp;&esp;最终，裴虚己没能来赎回这块木雕。

&esp;&esp;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你不可能两次踏同一条河，也不能两次走同一条小巷。那些未能兑现的诺言，那些永不能来赴的约定，是最遗憾的、也是最动人的回忆。

&esp;&esp;岭南瘴病横行，他也未能幸免，一开始只是发咳嗽，后来便开始咳血，直到有一次咳血倒在寺庙门，被寺中好心的方丈所救。

&esp;&esp;七

&esp;&esp;燕筑巢的树枝在轻响，像是尘封已久的歌谣，一声声唱着绵绵思念，与回忆的碎片。

火端详，良久。

&esp;&esp;只要我活着，就回来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