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永远忘不了那天，裴昀满不在乎地微笑：“孔写《幽兰》，说‘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幽然香是君之守，有何奇怪？”其他士有人称是，有人在自己的事，大家并没有那么介意，或者说，大家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介意。

&esp;&esp;动人的天赋与纯熟的技艺在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指尖淌来，他抚琴歌：“蜀难，蜀难，问君西游何时还？……蜀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esp;&esp;几场游园宴饮来，嘲风名了，比他家的探郎还名，士们碑相传，甚至有许多达官贵人也专程前来，只为了一聆清音。

&esp;&esp;不仅是因为他的闹场，让开元二十二年的士团最终有了两名探郎，更因为他有一项了不起的本事。

&esp;&esp;士们虽是万千人中的幸运儿，但他们也有十年寒窗的寂寞，况且，许多人并不是一次考中的，他们曾品尝过落榜的辛酸绝望、失意的黯然神伤，默默远望过别人风得意的蹄，少年清亮如泉的嗓音在狂的宴饮显得如此特别，戳中他们心曾经的酸楚，更显今日的荣耀。

&esp;&esp;“我叫嘲风，嘲笑的嘲，风的风。”书童目中无人地大声回答。

是裴昀。

&esp;&esp;二

&esp;&esp;萧易难本来是温的，他既替嘲风兴，也有担心：“嘲风，你跟我说话不打，在外面还是要给人留几分颜面，就像你上次说那个教坊的歌姬弹琴比鸭叫还难听，就有伤自尊啊。”

&esp;&esp;这个叫嘲风的书童很快就成了士团中的风云人。

&esp;&esp;“我说事实而已。”嘲风翻了个白，抓起一粒樱桃就往嘴里丢，“我本来就是要名扬天的人，我的歌唱得比他们都好！你啊别那么老实，没有我保护你，不知外人要怎么欺负你！”

&esp;&esp;窗外一明月清皎，屋里的书童游手好闲，倒是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郎君亲自铺床，也有伤自尊啊。

&esp;&esp;萧易难手里一顿。他从小一直因为香而自卑，这一次嘲风在众人面前把他的秘密嚷来，他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谁知——

&esp;&esp;新士的宴饮，会在教坊里挑选歌伎助兴。位于光宅坊的右教坊能歌，位于延政坊的的左教坊善舞，为新郎君们挑选的都是最好的歌舞者。但这一年，教坊的歌伎全被这个貌不惊人的书童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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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并没有预想中的嘲笑声将他淹没，这就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esp;&esp;四周的议论声顿时被压了来，裴昀转好奇地问书童：“你叫什么名字？”

&esp;&esp;嘲风的个矮小，脸庞黝黑，站在一群梨般的士中间，就像一颗不起的小石。最初他遂自荐说要唱歌助兴的时候，很多人都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随他去的，他端着琴的样也难看得很，但他一拨弦，所有人都安静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