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青正要继续赶，路上忽而窜来一个矮瘦男，后面跟着一个拿扫帚的胖妇人正追着他打。

烧毁的御史府经过一番大力修葺，已经翻成了一座新宅，唯有围墙最底那抹涂不去的焦黑，依稀能看当年那场大火的踪迹。

非师非亲，他是自己哪门的晚辈？

车经过永昌坊时，放慢了速度。

而静置过后浮来的沉肃，才是原本该有的模样。

陆迢微笑，又作一揖，“秦大人初初回京，诸多琐事，是晚辈考虑不周，改日再登门叨扰。”

秦甫之心隐忧，却不愿言。只怕一开，那些他不敢想的事就成了真，落在他宝贝了十几年的女儿上。

秦甫之拾着车帘的手微顿，摸向怀里的荷包，“去问一问，不超十两银一个月，就赁吧。”

他们已经三年没有回来，当初还是小想办法送他与少爷离开。一转，非人非，原来的御史府，业已挂上了新门匾。

更为奇怪的是，他一个正三品的刑侍郎，对着自己一个暂领职位的有罪之臣以晚辈自称。

胖妇人怒不可遏，一扫帚飞到他脸上，“好，你现在就把你那些赔钱家当提去，我的宅空着也不给你这烂人住。”

陆迢当真是人品了得？

“杀千刀的孬，不起租，还在外边胡咧咧耍招。老娘非得死你这个畜牲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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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亦不甘示弱，围着车，边躲边还嘴：“你这本就是一间宅，风烂！这破宅坏了我的生意我还没跟你这娘们算账呢！”

秦甫之面早在放车帘的时候沉了去。

秦甫之扶起他，一个和气的笑，话也多了几句，“让陆侍郎白走一趟，隔日官自去刑，有事届时商议即可。”

可今日一见，他谦而不卑，退有度，与传闻中大不相同。

扶青提着缰绳，手了又松，松了又，在看到她抬手指向原来的御史府时，面上一喜，即刻回问，“老爷，咱们还去驿馆么？”

扶青：“老爷……”他想问是不是要去看看，一开却不由嗫嚅。

他的面容像一杯浊，方才那笑只是往沉在底的泥沙里捞一把，混置来的百般绪杂陈的假笑。

秦甫之早就听闻过这位陆侍郎的名声，年少才，得圣眷，传言里此人还有一副难以接近的怪脾气。

车厢没有回音。

了城，扶青赞：“陆侍郎的人品当真了得，为着这桩案，都这会儿了都特意来接老爷您，没有一架。”

仰起，还能看见秦霁院中那棵梅树伸来的枝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