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示意噤声才闭上嘴。

「带路吧。」

朱砂和石青领命，蹦蹦领着两人循溪边的嶙峋怪石踏上阶，再顺着腾空栈直达书房。他们绕过书房前廊，透过样别緻的窗櫺能看清里边层层叠起的书卷，却没见着半住客的踪跡，直到朱砂推开房门，几人才察觉埋在书堆里的清瘦人影。

当年明净浊曾远远见过还是小孩的何焉一，犹记得那是个量矮小、生得白清秀的孩，着不合的破旧短袍，上满是林间嬉戏时沾黏的泥土，活脱一隻刚从地里冒的小树，发现生人还怯生生地迈着小短躲到树丛里，着实可的。

如今昔日孩童已成姿容昳丽的少年，脸小而秀，瞳眸漆黑邃，肤虽苍白，脣却似蘸了血般红得妖异，一袭泠然尘的月白衫，是被穿墨重彩的冶艳。

他姿态间散地倚靠着桌案，缓缓从翻阅着的古籍中抬起，那双波澜不兴的冷淡眸先是盯着明净浊，接着落在蒲邑舟上，温声说：「蒲师兄，好久不见。」

明净浊有些心虚，偏过不再看何焉。即便少年周透着淡漠疏离，甚至连雌雄莫辨的嗓音都是清冷的，明净浊脑海中却不断想起那张脸──白净姣艷、凛若冰霜，恰如一树烈绽放的雪中红梅，静静地在他燃烧。

蒲邑舟摆摆手让两名纸僕退，领着明净浊在满坑满谷的书册间随意寻了空位坐，开门见山：「我就有话直说了，我们现在遇到一小麻烦，需要你帮忙。」

明净浊被师兄的直白吓了一，但更令他讶异的是，何焉竟然毫不犹豫地一应，「好。」

「等一，」明净浊终于抬望向何焉，「你不想清楚再答覆我们吗？」

何焉微偏着，不明白明净浊的疑问，既然蒲邑舟都找上门了，那必定是只有他才能帮的忙。何焉清楚了解自职责，语气淡然：「我什么都能。」

明净浊还想再说话，却被蒲邑舟扫来的神制止了，霎时明净浊恍然大悟。

自小被浮尘养大的孩，从来不曾接过外面的世界与人事，无论是谁的主意，或许他们授意朱砂和石青对何焉的教导中，有意无意间都在输小孩儿为浮尘而生的思想，一如凡间世家贵冑豢养的死士，只要家主需要，便应当无条件牺牲奉献，那怕躯、命甚至灵魂被压榨殆尽。

明净浊握拳鬱鬱难平，被灵药压制住的症状隐隐有復发的跡象，熟悉的闷痛和寒意再次涌上。

蒲邑舟表面平静沉稳，向何焉扼要说明目前的状况，为了避免心思如白纸般单纯的少年心生畏惧，他还刻意省略关键重，轻描淡写地表示一切都给明净浊就好，他只需乖乖合。

何焉，思索片刻后提了唯一的疑问，「何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