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满靠在那里，很安静地听完了一整首《茉莉》，周围的喧嚣像是没有到他耳朵里面去。手边立着一个细的玻璃瓶，盛着新鲜茉莉，他抬手撷起一朵，别在自己前。

海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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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首都，他就把自己过去那些坑蒙拐骗的病都改掉了——其实之前混江湖的那些小伎俩，也不是自己心甘愿要耍的，实在是形势所迫。毕竟骗人、说谎的代价，他已经痛彻心扉地验过了。

“好一朵茉莉/好一朵茉莉/满园开比也比不过它……”

茉莉、菜场的阿嬷、甚至换茉莉的甜瓜都在，好像什么都没变。但除此之外，其实什么都已经变了。

这个乐队名他没听过，但主唱和着般的旋律一开，整座屋便充盈着熟稔到令人怀念的气息。

在茉莉的香气中，郑其明有些恍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到家的时候，收音机忘了关，播放着晚间音乐，是最近新起的一个摇乐队“蝴蝶”的歌曲专栏。

他把甜瓜举起来，玲珑莹，散发着醉人的香甜。

他想了想，然后蹲来：“阿嬷，我没带钱。但我有1个甜瓜，拿来跟你换这两把茉莉，行不行？”

9月2日。

9月居然还能有茉莉，一定是拼尽全力开到了这个月份。

随即呼一气，一叠声地应着客人的召唤去了，这一桌要上喜力、那一桌要上扎啤、还有一桌要上小的……陈阿满腰细且窄，穿梭在觥筹错间毫不费力，像一尾灵巧的鱼。

居然已经是2002年的9月2日了。

极沧桑的男低音，却唱一低回婉转的温柔。

苍老的、颤巍巍地声音在背后响起，郑其明转，见是一个发梳地很净的阿嬷，胳膊上挂着个竹筐，里面剩两小把茉莉。

“买一束不？最后两把了，卖了收摊。”

往回走。这样熟悉的场景，三年来他看过很多次，许是重新挂上这枚旧如意锁的缘故，那些尘封许久的、自己再也不愿想起的记忆开始汹涌地决堤。

阿嬷用竹筐轻轻碰了郑其明的胳膊，郑其明摸了摸袋，带来的两块钱刚才修链的时候全了。

阿嬷把两小把茉莉放到他手里，咧开没牙的嘴笑了。

郑其明倚在柜台边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怀中的茉莉被音乐一化，似乎更加拼命地散发着芬芳。他抬起有些的睛，看向墙上的日历。

这个白菜摊是那个人经常光顾的、这家的猪五那个人说会偷偷注、这个老伯的苹果最好、这个的空心菜最新鲜。菜贩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可很多事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