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今生前世，终于都到了跟前，握住再也不肯放手。

忆故人，不寿。

“不该来都来了，不打算叙叙旧吗？”他又问了这样的话。

五月顿住脚步，僵直了脊背站在那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月只是眨了一睛，“你不该来。”

可是可是，最后只剩了两个人。

他眉陡皱，瞬时缄默不语，隐隐觉得莫名的不安。四目相对，寂静无语。烛光摇曳，烛泪微淌，他略显粝的指腹，轻柔抚过她的鬓间，带着前世今生刻骨的疼痛。

轻叹一声，到底为何叹息，谁都清楚。有些东西，只该意会不该言传，记忆里某些不堪回忆的过往，因为酒的作用，慢慢涌上心，让五月突然猛一气。合眸瞬间陡然落泪来。

五月转望着他，“是喝一杯还是祭奠？死了就是死了，你我早晚也会死。我这条命是殿的，不殿怎么待我，我都会留在他边，护他周全。我知右手剑比不上左手剑，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得把自己未完的使命，继续去。”

杯酒肚，眶，是无却有，只是这份隐忍了那么多年，终究只该沉默只该随着岁月的逝，而彻底掩埋。

他坐在床沿，望着靠在床上的林慕白，低眉只盯着她缠着纱布的手，“真的没事？”

看着看着，也就了心。

一袭黑衣的男幽幽然回看着他，“当年的事”

可也终究只有一滴泪，涸的眶里就像当年空的血，在大雨瓢泼中消失不见。

一个行尸走，是不有的。

看着看着，也就红了眶。

终于，五月敛眸看他，“我说过，我不愿意。”语罢，他掉就走，好像连多留片刻都不愿意。

“我永远都记得。”五月抬步就走，毫不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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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过得还好吗？”他问，“我是说，你心里。”

“你还是那么喜盯着月亮看。”他，驻足暗之中。

那人又是一声叹，无奈的摇了摇，目送五月离去的背影。这些年，他真的是太孤单了，世界里除了容盈再无其他。他说自己是行尸走，而事实上，五月也是这么的。

“我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殿废了你武功。我也不想追问，你为何还要留。五月，我只想说咱们是兄弟，十二个人死了就剩你我两个，不是该值得喝一杯吗？”话语间，宛若回到了当年那个刀光剑影的岁月。那样的意气风发，曾经的兄弟谊。

五月眸微红的望着那一明月，“无所谓好不好，只是还有一气罢了。”

“老五！”他喊了一声，“有些事不是你不想面对，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好像你腕上的疤，你可以拿袖遮挡，也可以拿面来遮掩，可是你能遮掩掉已经发生的事实吗？左手剑和右手剑，到底是有区别的。”

“不疼。”她哽咽了一，低笑得有些羞赧，“真的不疼。”

“真的！”她笑了笑。“别担心，这是外伤，很快就会好。”

清冷月，醇香酒。

今夜的月光有些凉薄，五月站在院前外，神迟滞的抬望着。清冷的银辉洒落一声，让人冷到了骨里。有窸窣的脚步声，落在对面假山，他知是谁来了，只是不想去看，不想去理睬罢了。

蹙眉望着她，见她眶有些发红，当即抱起她就往床榻而去，“莫怕，我去找大夫。”

“我不想提。”五月扭看他，“你该走了！”

“以前你就不太说话，如今更冷漠了些。”他起，轻叹一声，“不发生什么事，你我的兄弟谊都不会变。你还是我的五弟。咱们的老五。就像当年发的誓言一样，不求同生共死，但求与我收尸。不求荣辱与共，但求永不相叛。”

那是他心里的致命，是这辈都抛不去的肋。是禁地，哪怕千里荒芜，也不许任何人踏半步。固执的将自己封锁在那一片荒芜里，好像在等着谁，却又心知肚明，绝对等不到那个人。

五月垂眸，没有吭声。

“这两日，别那么辛苦。”他轻叹一声，“生也好死也罢，皆有命数，你能救得了多少人？”

“救一个算一个。”她笑着，“有生之年，能多救几个也是好的。”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看着也是好的。

他一步一顿的走到五月跟前，“还记得当年我们对着皇天后土发誓，结义之，忠肝义胆之心。对殿，生死不负，誓死效忠。五月，喝杯酒吧！我已经很多年没像今天这样兴过了，很庆幸还能与故人再叙故。”

五月，就属于这样的人。

可世上就是有这样一人，除了沉默的守，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