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说谎。

我敲了敲他的琴房门，不知他有没有说“来”，直接拧开门把。

起就兴致不，洗漱后很早就上床睡了，我只当他是累了，没想过这后面或许存在其他原因。

所以会跑到琴房找事，通常弹的就是这首《月光》。

踏着别人走过的雪中路径，我发短信问陆严和现在在哪。

所以晚会那天回到寝室，他才会第一时间看向我的耳朵。

我想起来，我最弹《月光》的日是上人生中第一个助听的那段时间，因为作为亲人和老师的妈妈突然从生活中消失，人生开始变得迷惘、彷徨，有时经常思考一个问题思考到夜，过了那个就再也睡不着了。

［276］

我在他侧后方站着，从琴谱认来他弹的是德彪西的月光，不由怀疑他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觉才想弹这首曲。

弹琴不就是，因为想弹，所以才去弹吗。

去到音乐楼的时候，往常那些杂缭绕的各乐声都不见了，留在我耳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空白。

结果毫无疑问，他又泡在琴房里了。

我特意找陆严和单独聊聊的时候简直屈指可数，他如果不知，肯定会十分疑惑。

我说我有事找你。

而当我把手机里准备好的几秒钟的监控录像展示给陆严和看时，他只是垂眸看着，其余任何神都没有展，我就明白了，他是知的。

——我爸会拖拉着拖鞋走来骂我：“曲眠！大半夜弹琴你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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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和依旧很陆严和，余光都没给我，手也没停，完全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节奏。

不知何时，《月光》在陆严和手中结束了，他转过，用沉默示意我谈谈前来的目的。

录像播放完毕，陆严和掏手机，了三两，就举起来给我看。

我通常会眨眨回答：“睡不着，想弹就弹喽。”

陆严和就说，那你来吧。并且告诉我房间号。

［277］

沈一亭说要和我一起去找陆严和，但我觉得这件事与他无关，他一去，指不定陆严和的说辞又会产生什么变化。

推开门时，陆严和还坐在琴凳上，上背微微躬起，是一个比较好发力的弹琴姿势，手指连贯地落又抬起，神是一贯的专注认真、一丝不苟。

但即便向卡住消音踏板，也还是会传微弱的钢琴声，好在我家是独栋，只有我爸会被我吵醒，所以不用担心被邻居辱骂，只用应付我爸。

沈一亭看了我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很生气。

【还好，】我比划着手语，没去看沈一亭的脸，【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