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不打算回封王府，因她想一个人理清杂的思绪。

没想到她才刚回到醉红楼不久，房门尚未推开，后忽地一阵掌风袭来，未至却已裹住四周气息。

昭昭形一转，正要簪应对，耳畔一声低斥——

「是你？」

封王站在门前影中，墨袍未解，披风未卸，满寒气似是自踏雪而来。他中绪翻涌，如野兽困于笼中，愤怒、疑问、与压抑到极致的疼。

「我问你要去哪，你说在楼中练舞，却半夜独自潜太常寺。」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查你？」他低声，神如刃。

昭昭淡淡卸斗篷，语气冷静至极：「我没以为你不会查，但我也没想过，我为杨家讨命的时候，你会这么问我。」

封十一一愣。

昭昭抬，神清澈，像极了一柄鞘的剑：

「我查的是杨镇国，是我爹。」

「我查的是那年冬日，谁了杀令，谁将我家族屠尽。」

她将那封拓印副本与密令重页甩在桌上，红烛之，墨跡如血，叁字朱笔「无需查」刺封十一中。

「这是我在太常寺祕库亲拓的。」

「上面的字，你认得吗？」

封十一目光一冻，轻动。

他当然认得——那是太的笔跡。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那个人，曾是手足、曾是君主，如今却可能是昭昭一生仇恨的刽手。

「你知不知，我这几年怎么过的？」昭昭步步近，声音哽咽却无一滴泪：

「我在青楼学笑、学媚、学如何讨好男人，才能换得一日叁餐。那时我什么都不记得，只有一个梦，梦里火烧满天、鲜血淌满石阶，而我躲在柜里，拼命不敢声。」

她靠近他，声音渐冷：「你还想问我是不是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若这事落在你上，你还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吗？」

封十一终于开，嗓音低哑：

「我不是怪你去查……我是——怕你一个人去面对。」

他走近一步，伸手她肩，却被她轻轻一闪躲开。

「怕我死，还是怕我知？」

「怕你连同我一同恨。」他低声，语气几近恳求。

「恨你？」昭昭笑了，角泛红，声音却凛如霜刃：「封十一，你不是天真之人。你知这场局有多大，你知不知你也可能是那局中一？」

他猛地伸手将她揽怀中，力几近掐痛。

「是，我知。我从一开始就知你不是普通女，也知你这条命不是谁赏给的。」

「但我不。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你一次——包括你自己。」

他低吻她，这次不似前夜慾汹涌，而是带着一近乎自的哀伤。

她推他一，却没推开。

「你若真要护我，就别让我一个人撑着。」

他没说话，只更地抱住她，额抵在她肩上。

「从此，我与你并肩。」

「查真相、夺皇位、报血仇，你要怎么走，我就怎么陪你。」

这一夜，他们无需再说话。

只有冷刃与火之间，两颗同样带伤的心，终于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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