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麻衣少女委屈：“煜珏哥哥你不知我的难。”

她似疑惑又似笃定，踮着脚来左右观察：“你哪有破相，想必是在骗我……”

他忍了忍，伸手住她的发，行给她转了个方向：“你还有心我？”

现着好质量，就是撕不破。

——你一向狗嘴吐不象牙，仔细以后娶不到亲，还不快些学学？

闻言，萧煜珏语气松许多：“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毕竟与你见面才是大事，那祭典不去也罢。”

他懒洋洋撇开，目光落到她鸦羽般的发髻上，看她今晨为了避人耳目，舍弃了一应珠翠，青丝间只剩一支红玉簪，一同往日与她形影不离。

云谏不得不回过来，将黎梨方才的问话还给她：“看什么？”

不明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他看向林院来，那两新来客的影属实乎意料。

若细究起来，这份不圆满，也有他的一份错。

“瞿灵妹妹，你难得回京一趟，为何一直不应我的邀约？直到今日祭典才来找我，害我好生为难……”

“你不妨同我说说，即便要上刀山火海，我也毫不犹豫替你去了！”

“毕竟……”

“我父亲上了年纪，一门心思留在祖籍养老，如今瞿家只剩我二叔在京为官，我回京只能投靠他……但你也知我二叔一家规矩甚严，将我看得可，先前哪有机会应你的邀约？”

黎梨愈发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解去这碍事的裙，一角绛红衣袍却没帘。

许是刚练完剑，前人气未散，像一堵灼的墙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见人梨带雨，他当即懂事地将她怀里，好声哄：“妹妹这是怎么了？哭得我心都疼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这次祭典召令世家，瞿老竭忠三朝，让她回来侍奉礼舞也不算奇怪。

瞿灵。

黎梨凝眸打量那稍矮的影，纳罕着这位贵女好面生，似乎不曾见过？

少年的气息近得前所未有，黎梨不自在地挪开了些，压着声凶：“看什么？别指望我谢谢你。”

“……三皇？”

“你自己看看，那是何人？”

她嗓音清脆，因着避忌旁人听见而故意压低，本意是虚张声势想叫前人知难而退，可惜偏偏生了副玉的好相貌，假愠时只添憨。

“你同我说实话，”黎梨侧了侧脑袋，“你今日是不是来躲懒的？”

被戳中心事，瞿灵掩面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好学

随后白芒倏闪，云谏腰间短匕，利落贴上树割断她的群摆，灵巧地捞着她躲到一棵树后。

她还未反应过来，懵然抬，碰巧对上他低垂的视线。

疑惑未持续多久，三皇萧煜珏的声音便传来：

只可惜，这宝相红玉簪原是一对，两支并在一才能拼如意圆满的好意，如今却只剩一支，孤零零地立在她的发间，叫人觉得月缺有憾，白璧生瑕。

只见不远一一低两影，都穿着素麻衣，脸上的礼舞妆纹还未净，显然过来得突然。

这簪样式低调，用料与雕工却考究，半面宝相纹致繁丽，本该与她十分相衬。

黎梨仰着脸，放任自己的目光在他脸上梭巡，一寸寸游离，看得仔细，好像拿了簇细小火把，一烧得他的脸颊泛起意。

云谏轻轻一推，黎梨的背就靠上了树。

云谏当然不会怕。

“只是可惜与你相的时间太少，就怕今日祭典结束，你又要启程回乡……”

见来客走近，他想专心凝神，好听清那边的说谈声，然而，前少女的大胆盯视却将他的思绪搅得凌。

云谏看着她凑近，却未料及轻巧的吐息就此拂过自己颈边，像夏日林间的一块凉冰，轻却惊人。

黎梨暗怪哉，她不去祭典也就罢了，她这位三表哥可是有望继承大统的嫡皇，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竟然也敢偷溜。

萧煜珏此人酒饭袋，万事不通，可仗着天家份与一脉相传的好相貌，在场一顺风顺。

这话说得一又一的，黎梨躲在树后啧啧称奇，她看看三皇，又看看面无表挲着剑柄的云谏，意有所指地朝他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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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梨不满地拂开他的手，望向那两位新客。

此声一，黎梨脑海里电光火石，猝然想起这号人——前任吏尚书家的幼女，少时也是见过面的，似乎与萧煜珏关系很好。后来吏尚书告老还乡，她随父离京，此后多年未有音讯。

云谏默了片刻，彻底移开视线，平声回：“没指望你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