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翊满面愧，那想要不不顾带孟渔走的想法又席卷而来，他咬了咬牙，正要开，孟渔却像是已经察觉到他要说什么，截断了他的话，“舅舅还好吗？”

孟渔的睛圆圆地睁着，无声地阻拦了刘翊的想法，后者与之对视，半晌才勉力：“一切都好。”

“舅舅是德望重的大将军，年轻时征战沙场落不少病，如今他已到了安享晚年的年纪，幸而有表哥常伴左右，不至于叫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府中。”孟渔意有所指，“表哥有这样好的父亲，应当让他安心才是。”

刘翊是聪明人，自然听孟渔的言之意：局面已定，不要为了他惹恼天，让刘震川在老年之际还得为其担心受怕。

两人说着话，不远传来脚步声，刘翊回一看，是离席的傅至景，霎时收去脸上所有的神。

傅至景缓步而来，先牵住了孟渔的手，再看向刘翊，语气淡淡，“表哥，你们说完了，朕想和孟渔四走走。”

刘翊瞄一平静的孟渔，半垂着眸像一样的温顺。

他一气，作势告退，行至半，见孟渔把自己的手从傅至景的掌心里了来，扭就走，很放肆，像是全然不把帝王当回事——也许在天人中，位上的是衡国杀伐果断的君主蒋文玄，可对于孟渔而言，真真假假，那始终有傅至景的影。

左右的琉璃盏将石路照得光华璀璨，傅至景亦步亦趋地跟着孟渔，恍然想起从前总是孟渔追随着他，如今倒也反过来了。

跟了一段路，孟渔不乐意地停来问他，“宴的宗亲都在等着你，你怎么还不回去？”

傅至景让乌泱泱伺候的贴监都退后，从福广手中接过照明的灯笼，自个儿上前：“去太明湖放纸船，走。”

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孟渔的手将人往湖边带，到了低矮的草地旁，果然放着十几只已经折叠好的各的船只，旁边堆满了小蜡烛。

孟渔一被拉回年幼时光。

在宜县时，许多人家购不起灯，小孩儿们便拿纸张叠成小船，上一半指的矮胖红烛，用蜡油将红烛黏在船上，放湖面祈福。

孟渔小时候许过愿，希望大后有吃不完的大鱼大，不完的金银珠宝，再年一些，他的请愿里多了一个人名，希望傅至景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与他相厮守，白不离。

上天听到他的祈愿，竟真叫他二人如今家显贵地住在金碧辉煌里，只可惜万事没有十全十，有些渴望早就粉碎在了年岁中。

为何还要一而再地提醒他，他以前有多么的愚蠢？

孟渔直地站立，藏在袖里的两只手握了起来，望着傅至景半蹲燃一蜡烛，抬将纸船递给他。

他低着，看傅至景清冷的眸被幽黄烛光照得温柔，仿若他们有多意绵绵。

“孟渔，你还记得十二岁那年，你拉着我去河边放纸船，结果我的纸船不小心被人踩扁了，他们不肯歉，你非要和他们争个对错，比我都着急。”

是啊，孟渔曾经那么在乎傅至景，有关傅至景的一切他都放在最前。

“后来你和他们打起来，拦都拦不住，我只好和你一起动手。纸船没放成，灰土脸回家，惹得大人一阵好笑。”

孟渔静静地听傅至景说起过往，他本不该有所动，可这些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像是烙在了他的骨里，每一幕都那么的清晰。

但在那些好的日里，傅至景是用什么样的光看待他的呢？

是诚心相待，又或者假戏真，还是从到尾把他当作一个笑话？

他不想再听了，傅至景却仍在缅怀，“托你的福，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人打架……”

够了！

孟渔突然夺过傅至景手中的纸船，狠狠地往湖面丢。

傅至景一怔，他越发痛快地抓起地面的船只和蜡烛一脑地全丢了湖里，噗通几声，蜡烛倏地灭了，船只也歪七倒八地在面漂泊。

他还嫌不够，气恨：“那么久的事，我早就已经忘记了，你还提来什么？”

傅至景任他发完毕，缓缓地站起，执着地将孟渔往怀里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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