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倒映孟渔如今的模样，他金凤冠，华服加，当真是从未有过的雍容华贵，可与这天喜地的殿不同，为新人的他脸上没有一笑意。

福广壮着胆问：“陛，可要摆驾太和殿？”

这样声势浩大，直皇后册封礼的规格。

又怎么了？福广见怪不怪，把脑袋埋低了些，用余光去瞄，只见新帝烦躁地了眉心，片刻后，抬笔批阅奏章。

他知风筝并不是放给他看的，可免不得驻足一会儿。

史册里记载，帝王专少君的例不是没有，但到这份上的，新帝独一份，再者，衡国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男后的先例，新帝如此无从置喙地大大办，仿若是在为孟渔坐上后位铺路。

许是怕改变主意，话说得飞快，见福广拿着折去才吐一浊气，咽这不甘。

寻常礼制，少君并没有朝服，但新帝打破旧规，命能工巧匠用朱湛打造了一绝不逊于皇后朝服的锦袍，盘旋于金凤凰一针一线栩栩如生，与帝王的黑金龙袍相得益彰。

傅至景摆摆手以作认可，将搁置在一旁的折了来。

听人说，少君在放风筝时脸上挂着笑，他有心去求证，又担心孟渔的笑容会随着他的现而消失。

太和殿的人喜滋滋地跪来齐声呼，“才们恭贺陛少君大喜。”

福广奉帝命在太和殿伺候孟渔，笑得睛眯成一条，“陛命才转告少君，宴只是走个过场，若少君不愿意待在那儿，个面就能回来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再把孟渔送到他跟前来，他是不到像刘翊那般无私无求，但既是决心将人留，至少不要在遍鳞伤的孟渔上再添新的伤疤。

孟渔把玩着腰间的玉环，没搭腔，只抬眸看了福广一。

傅至景想起那夜耳鬓厮磨时孟渔中的“明环”二字，奏折越越，摔在桌面。

布政使倒没为难他，装模作样把他关了几天又放去，命林家人好好将人看住，结果一个不留神给他跑了，要不是布政使刚好在城门遇着他，已该城了。

天还没亮孟渔就被叫醒梳洗装扮，他不必上胭脂，也无需缀满珠翠，只在上抹了淡粉充盈气。

“少君不让才们过手，才也不知。”

孟渔离开小渔村已近一月，当地布政使上奏，林明环三番两次告官无果，竟当真决定上京告御状——哪能真的由着他来告？

宗室亲眷皆收到了请帖，知晓新帝对少君的重视，不敢怠慢，提前在殿等候。

如此，转就到了册封礼这日。

傅至景两指在桌面扣了几，显得有些不耐的模样。

他确实嫉妒林明环乃至动了杀心，可一旦他真的如此极端行事，无非是再给他和孟渔之间增添一迈不过去的坎，罢了——他再一次这样说服自己，只手遮天的帝王又如何，难不成你可以回溯时光，把过往一切都抹灭吗？

孟渔在太和殿放了两日的风筝，且都是在巳时，那会儿傅至景已早朝，从光庆殿的殿门望去，正好可以看到蝴蝶风筝在湛蓝天际迎风摇摆。

孟渔在宣殿时声嘶力竭的啼哭跃于前，傅至景都已经站起来了，想了想又坐了回去，像是说给福广听，又像是在说服自己，“罢了，既是没什么事，就别小题大了。”

奏折里请示新帝之意。

傅至景大笔一挥，写“如实告知，加以宽”八个大字，不见心不烦将奏折丢给福广，“八百里加急送回去。”

福广暗，您小题大的事也不少，嘴上问着，“那让才们再去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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