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堂皇的鬼城，每走一步路都像踩在刀尖上，是主宰万生死的帝王，而脚是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前路难、后路险，在这一刻，傅至景骤然产生了一翻越不过天命的悚然。

呼呼呼——

今夜好大的雪。

睡意全无的孟渔眯着盯着小小的天窗，有雪被风来了，他抬手接住，冰冰凉，化作一小滴，晃一晃就了无踪影。

牢房的锁又被打开，乘夜而来的会是谁呢？

孟渔的颌架在曲起的膝盖上，呆滞的瞳转一转，木然地落在来人的衣袍上。

他有好几天没说话了，张了半天嘴才很艰难地喊了一声，“二哥。”

他觉着是喊，实然声音比蚊呐还轻。

蒋文峥脱披风，蹲披在纸一样单薄的躯上。

狱吏递上盒，打开来，里是香味俱全的佳肴，香气扑鼻，全孟渔吃的菜式。

断饭向来丰盛，他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很难过很害怕的模样，反而是咧嘴笑了笑，“二哥来送我上路吗？”

他分不清昼夜日转，许是死期已到。

原来已经过完年了吗？

他还没吃过元宵呢，饱满的圆圆的一颗，咬去是他喜的生仁馅，糯米黏了一牙。

蒋文峥看着他的笑，侧过脸微提一气，温声说：“小九，起来吃东西，二哥喂你。”

孟渔坐直了，太久没沾过荤腥，闻见的味有些想吐。

蒋文峥给他喂了熬得烂的米粥，他吃了三四就摇摇，“我吃不了。”

他病得很严重，每天昏昏沉沉，无聊了就睡觉，睡醒了就发呆，什么都想不了。

蒋文峥不勉他，取了帕去他脸上的污秽，似无意地瞄一他放在旁的短刃，叹一气，那天的谈话他都知，孟渔还是太心，否则就该用这把刀狠狠地刺傅至景的心脏，叫那张嘴再说不伤人的话语。

蒋文峥想到了嘉彦，今早嘉彦还在念叨九叔，两三岁的小人儿，谁对他好就粘着谁。

他又想到了那个发黑的银镯，再看一孱弱的孟渔，心底的怜惜真实地浮来。

皇命难违，孟渔必死无疑了。

蒋文峥轻声说：“小九，有什么话要告诉二哥吗？”他握着孟渔的手，“你知些什么，说来，二哥会为你申冤。”

孟渔乌黑的仁微动，很惊恐地一个劲摇，“我不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

他没有撒谎，可蒋文峥想从他嘴里撬什么呢？

他觉得临死前还要接受审问未免太过悲惨，有漫天的委屈倾泻而，“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父皇为什么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