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足还在发麻，脚步不经有些蹒跚。

不等朝华回去，他就问：“你手上的茧是不是练针练来的？”

方才扎针行血，此时连都丹，朝华目光掠过他眉目面颊，看到袍的中衣时，她伸回手，转开视线问他：“你能不能自己走？”

“恭喜你了。”朝华由衷为他兴。

朝华坐在他对面慢慢吃着，她面前摆着一碗丝清汤饵，一卷羊包饼，一块枣糕，一块鱼肚，一只……

因过于专注，反而没了了刚才那尴尬，她还伸手想要扶起他。

如今，他倒犹豫了。

一桌吃几乎都是温补之，一看就是主不吃的。

被裴忌伸手拦住：“我自己来。”他总不能只穿中衣站在她面前。

容朝华是官宦世家女，若是第一个愿意学，太后必会嘉扬。就算容家人不愿意，也绝无话可说。

“可以。”

各地也会选送医女上京学。

“我知。”裴忌在帐中应她，他换了净中衣，又披了一件轻薄袍才掀帘来。

她说着步殿门，夏青守在阶，听见殿门被推开，几步上阶来：“容姑娘有什么吩咐？”

裴忌缓缓绕着殿行走活血，时不时回看她，对她：“等我全好之后，会离开京城……”

朝华陪他又绕着太池走了一圈，池中莲叶未生，池畔石榴红树萧萧。

朝华还跟在他后，殿阁外晴光透照，照裴忌眉间踌躇。

饱之后在殿外散步半个时辰，裴忌对朝华：“医馆会设在朱雀街，一年学生大概是少些，之后会越来越多。”

裴忌用饭之前已经换上玉锦袍，他此时看着还单薄些，但再过些日，应当会越来越健硕。

目光清正，一腔坦。

裴忌停脚步：“不麻了，我现在只觉得饿。”

“是。”裴忌，他已经在椅上坐得够久了，不必再坐了。

“你放心，我手快，不会疼的。”想到上回自己扎他那一，让他整条胳膊酸麻好几日，朝华赶说明，她其实手不重。

朝华先怔后笑，笑意轻染眉梢：“明脉主胃经，行血过后是会觉得饿，是你全经络通畅的缘故。”

她知他要说什么，可他没说。

朝华卷起衣袖，目视香炉，最后那香灰掉落的同时，她飞快手，方才净尘师太是怎么行针的，她便照顺序收针。

直吃到通发，方才停。

裴忌摇：“没什么，只是告诉你，我要离京，短则月，则一年半载，到时通起书信就不比在上京城里方便。”

“开始练的时候不得要领，这才生了茧。”她没绣女工的茧，倒了针灸的薄茧，说完这句，她回手去。

裴忌胳膊撑在竹榻上，斜支着，看她收针。

朝华立时伸手去，这才发觉裴忌比她要一截来。船中二人都是坐着，后来再见面又是一坐一站，直到此时才看清他站着是什么样。

“你想说什么？”

要是不行，她就去给他找拐杖来。

指掌被他握得发，搭着他的胳膊往前行散，绕了半圈才又问：“七日之后，你就能站着回了？”

他本就有狄人血统，肌肤比寻常男人更白，底微绿。

夏青笑起来：“医官吩咐过，已经送来了。”

朝华指尖一缩，转等到帐边去，还特意提声调：“你……你别把衣袍系……”不是想看他散着衣衫，是散开衣衫更利疏散。

可裴忌今日实在饿得很，眉都没皱便把一盅药膳汤全喝尽了，跟着撕开，又切烤羊，把羊包在饼里，好一阵大快朵颐！

朝华脚尖微顿，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一句话，复又跟到他后观察他的脚步，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麻么？”

天渐晚，风树离离。

这人饿鬼似的，吃每菜之前还都记着要给她均一份来。

于是裴忌在前款步疏散行血，朝华亦步亦趋跟在他后，裴忌嘴上说着可以，脚却踉跄了两步，被她一把扶住之后，攥住她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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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忌知她已经猜到了，可他只说：“等我回来，再说。”

什么都没有时，这人不知求了几回亲。

她终于停脚，隔着几步距离望向裴忌：“你在殿阁到底想说什么？”

容姑娘卷起了袖，束起了发，方才来时粉妆过，这会儿面颊微微汗，笑意盈盈的隔阶问他：“你们世饿了，有没有吃的？要清淡补的东西。”

“你放心，你想去，外祖母会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