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怔住，凝目细看时，真娘已经伏在枕上熟睡过去。

她给朝华都了一双靴，却没再给丈夫针线。

“写过了，告诉他我们要上京城去。”以前她没有趣事才不想写，如今船上天天都有趣事却依旧不想动笔。

真娘说着，握了握朝华的手：“我不知家中到底如何安排你的婚事，可你放心，去了京城自有我娘家在，我会替你谋划！”

殷家的官位虽不大，但掌着运河上商船，人面极广。

真娘一指戳在朝华腮边：“你不用别人就不用了？这是我买了来预备给你送礼的。”朝华京之后总要际，京城无人知她退过亲是件好事，可她在京中没有手帕又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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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你给三哥写信了么？”

朝华看她都耷拉去，轻轻笑着：“看够了星星我可要关窗了。”

船一靠岸，楚氏便打发冬青过来传话：“老太太说了，等夫人和三姑娘先上轿，她们再动弹。”

真娘拢着风帽，隔雪远远看了一，拉着朝华的手：“那是纪家。”

先送礼走走人，打开了际的圈就好了。

小贩的叫卖声, 不一刻前船后舱就送许多她买的吃鲜果。

车上铺着毡，烧着红螺炭，备着

若是停船过夜, 那她必要拉着朝华船去。

朝华看她目光灼然，知真娘误会了容家不拿她的亲事当回事，却又无法向真娘解释。

来半个多月了，天气渐渐冷来，越往北边草越丰，真娘收了好几块上好的，说要分给祖母大伯母和舅妈。

真娘只当前后船只装的都是容家的家私，还有别家托带的货之类，从没疑心过三哥就在前面那条船上。

殷家早就备了车等在岸边，派来的人就是纪事的大哥，真娘嫁时他还是大纪事，十六七年过去，前面那个“大”字儿早已经摘了，他爹成了纪老事。

真娘看朝华目光盈盈，握了握朝华的手：“我……我也不知家中到底如何安排你的婚事，可你放心，你绝不会没人，去了京城还有我娘家在呢。”

十月中旬上的船，抵达京城时已将近年关，码岸边一片白茫茫。

“送金送玉太贵重，胭脂粉绒这类东西虽小，但造样致又是南货，送礼最合适不过了。”真娘数着手指，“要不我带那么多的杭扇和苏绣作什么？还不都是给你走礼的！”

她认错了父俩。

祖母有意避让，朝华自然要谢：“多谢祖母和大伯母的恤。”

运河两边极是繁华, 纵只在岸边不远，也有好吃好玩的, 每回船再上船，后的仆从总要担几篓玩意儿回来。

朝华怕冷着她，把脚的汤婆推到真娘那一边，两人窝在被窝里絮絮说些去了京城的戏语玩笑。

朝华看见都轻气：“买这么些要用到什么时候？”

朝华不意真娘替她考虑了这些，她自己本就没想过这个，只看真娘的心绪一日比一日开阔，心里就跟落大石一般。

真娘半梦半醒之际，她混开：“阿容，要是……要是再见到三哥时，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该怎么办呢？”

偶尔回想三哥的脸，却好似隔着一层蒙蒙雾，心里知是他，可眉目却怎么也看不分明。

夜里大船停泊岸边，已是十月末，江上夜风凄清。真娘却非要打开舱窗，裹着羽被靠在枕上，着张脸望向满天星河。

她披上厚斗蓬，由丫婆两边打伞把她们送上了车。

停靠扬州那两天，绒胭脂更是一箱一箱往船上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