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罗姨娘爬起，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背光走来一个人，站在经帘后，看影就知是个男人，罗姨娘眯就要詈骂，却见那影离她远远的。

她问：“你是谁？”

沈聿站在帘后不动，罗姨娘的声音却带上了笑音：“你是沈聿，你……你是怎么知的？”最后这句，她满得意。

这简直是个天衣无的好局，只可惜永秀没能给楚六。

真要嫁给楚六，把那杨氏顺着就成。

朝华站在供菩萨像的间后，听到这句，只觉目眩，伸手一把攥住了经帘。

沈聿望了菩萨像，他依旧站着不动，哑声开：“我一来，你就认我了。”

罗姨娘先不答他，只问：“你跟容朝华婚事成了？”

那经帘又是一颤。

沈聿一只手背在后，死死攥成拳，他无法答声来。

可罗姨娘已经明白了，她坐在地上笑起来：“这么多年了，我哪还认得你，可你一说来历，我就知了。”

“你想没想过，容寅为什么见的你？”

“他简直就是个散财童，不论沾不沾亲，只要是个读书人，能写上两笔字就能上门来伸手要钱，一年要破费多少银？”

“门的人都要先回过我。”

那一天，一大清早喜鹊就在枝上叫，她还当有什么好事，没想到会是这样天大的好事。

丫来报说来了个年轻书生，说是老爷同年的儿，但衣着很是简朴，看上去不像是家中还在当官的样。

她翻个就想把人打发走，可丫接着就说了姓名籍贯。

“我隔着帘，看了你一。”就那么一，她就想到了这个法。

如此模样，如此，父母双亡，才貌兼备，落在容寅里，不就是天上掉来的女婿么？

“差人来告诉我，容三夫人有疯症，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我！”提起来她便恨！要不是那个蠢丫，何至于十数年经营一朝成空！

本来她在心里也骂了几百遍沈聿，但因为这事，二人婚事反而更能成了。

这之前他已经打动了容寅，这之后又打动了容朝华。

“你开始怕我知，是我怕知后事不成。”

罗姨娘连片刻的心虚也无，她笑看了沈聿一，她原来是那么想过的，她怕沈聿真是个读书人。

可后来亲事成了，她就觉得沈聿确实着她们家的。

沈聿看她脸上的得，继续说：“你想等我们成婚之后，再把这件事抖落来。”

“你甚至还想，只要她嫁给我了，她疯不疯就不是她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我可以吃掉她的嫁妆，再娶另一个。”

全被他猜中！

罗姨娘轻笑起来：“正是！嫁给了你，还不全由着你？”是疯还是不疯，都是他说了算。

只要一句容家女儿是疯的，容家还敢掣肘他？

到时容家理亏，嫁妆是别想要回去了，要得绝些就等容朝华死了再娶一房，要是能学学容寅，容家给的会更多！

讨几个妾来生孩，正妻的位置还是容朝华的。

白得十几万两的嫁妆，还有容家为他的仕途铺路，傻才不愿意。

“要是没有我，容寅连见都不会见到你，你得了这样的好，等成了婚赶把我接去。”

沈聿一动未动，他目光痴望一观音像后的经帘，又投向团在佛前的女人，一字一顿：“榆林，我要知你在榆林了什么。”

罗姨娘有片刻沉默，屋中无风，香炉香烟直直升起。

她换了个声音：“你不是已经知了么，那个姓沈的可比容……”

“可比容什么？可比容三爷明得多？”沈聿咬牙，他终于动了，一步一步迫近，“我不是沈家的儿，永秀也不是容家的女儿？”

罗姨娘倏地抬：“永秀当然是容寅的女儿，你跟永秀，你们就是亲兄妹。”

经帘断裂，案上白瓷观音应声倒地，观音手中净瓶莲砸得粉碎。

罗姨娘回就见朝华站在供案后，她看看容朝华，又看看沈聿。

惊愕之，僵直，只有一个念。

沈聿是个疯。

燕巢

华枝/怀愫

经帘断裂, 观音像碎，二人隔着重重经帘香烟对望。

不过片刻, 罗姨娘反应过来，她悚然挣脱带手脚并用逃门去。

她刚跑过转角就一撞在范老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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