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秀日日都去厨房，何妈妈也不是天天都跟着，看见永秀回来，问了一句：“姑娘怎么回来了？”

离开厨房这一路，百灵都扶着永秀的胳膊，生怕姑娘再犯傻，那姓沈的简直就是瘟神煞神！

“莼菜羹，鲈鱼脍是爹要吃的，也是你们的拿手菜。再让她添个小青螺酒，再加一神仙。”

妈妈：“在呢。”

是怎么得了痢疾久治不好的？

庄宅里面要隔开院落，还要加院墙，多请些泥瓦工匠加急赶工，半个月不知能不能成。

妈妈是西院厨房的事妈妈，三十开外，一老绿衣裳，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帕利落裹着。

“那边的池总要通的，天一死就要生虫，叫那些虫咬了痢怎么好？”何妈妈望着隔的院墙，心里冷哼一声，当年她

罗姨娘关起来之后，厨房门房都换了事，妈妈就是新提上来的。

永秀脸上泪还未收，百灵喜笑颜开：“姑娘，这可好了！”

何妈妈看了，心里一叹。

这会儿站在帘外，笑问：“姑娘，老爷要在明瑟阁里摆酒请沈公，想问问姑娘给定个什么菜单。”

沈聿来了？

妈妈正想把五姑娘请回去！

白鹭给何妈妈奉上茶盏，她新补芙蓉榭里填缺，是何妈妈亲自选上来的丫，小声问何妈妈：“妈妈怎么突然想起这一来？”

妈妈愣住了，这一南一北相隔千里，容家的灶上还真没有擅榆林菜的，但她很快：“咱们府里没有，但城中有一家馆面和羊包都得好。”夏日里还卖凉粉。

整治西院时，她才知罗姨娘为了沈聿，特意找一个会衢州菜的灶上娘。

“那可不好，姑娘赶歇着去罢。”妈妈连哄带劝，把永秀送门。

“我知。”她不是对沈公还存什么绮思，她是想到了就止不住心中发寒。

要不是为着姑娘，她才不愿意张这个。

四四鲜摆上去，酒菜且得吃一会。

何妈妈大声吩咐：“赶的，明儿叫人去通一通！”

屋里的永秀果然张罗起来。

“叫人去买些来。”

不知不觉手中素笺叠成一只小纸舟。

旁的便罢了，就怕姨娘在里面生病没药用，七手八脚收拾起药箱小包袱。

朝华想了想：“原来会衢州菜的灶上娘还在不在？”

“等等，厨房里可有擅榆林菜的？”

“姑娘，姑娘你可别…”别再犯糊涂了！

又悄悄用绸帕包了一小截参段，在药箱最面。

“老爷要待客呢，厨房忙不开，姑娘就回来了。”

“贡面不要，鱼也不必，有鲈鱼脍不吃别的鱼了，就加上发糕和豆罢。”一个当心，一个酒吃。

徐娘报一串儿来：“鱼，发糕，贡面，豆我都拿手。”

已经初夏，眠云阁院里的桃树梅树上都结起了青果，她望着阁中越积越多的枯枝败草默默落泪。

永秀低抹泪，就听何妈妈在院里声：“看都要端了，这两边院离得这么近，那边的池叫叶堵了，风一姑娘这边都能闻见死味，再一那不全是蚊蝇？”

院清净，看着也不那么衰败。她们再给扫院的婆钱，趁着扒落叶给姨娘带东西去。

平时朝华不在西院用饭，家里又许久不摆宴，她没地施展，只是调派人教教五姑娘学厨。

“是。”妈妈领命应声，刚要转，就听帘里三姑娘的声音又传来。

要不是他，姨娘也不会被关，画眉也不会是那么个收场。

甘棠柔声禀报：“西院的妈妈来了。”

永秀正在今天的心，她听见妈妈报的这几个菜名，脸微微发白。

老爷要待客，厨房正是忙的时候，五姑娘在这儿站着，她们施展不开。

把这些办完，还有大夫病人。

百灵松了气，扶着姑娘回到芙蓉榭。

“梅丹、防风散、藿香正气都包去，还有叶芦这些也都包一包。吃的东西放不住，拿青瓷罐装一瓮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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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也听见了，她上前一步扶住永秀，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问：“姑娘是不是叫烟熏着了？”

他看着比上回浴佛节还清瘦了些。

“也给姑娘找些事忙一忙。”清落叶两天，渠再通两天，也就没心思再想旁的了。

“别的小菜和心，你看着一。”

永秀轻悄悄上了二楼，隔着窗看向眠云阁的院。

妈妈回到西院厨房，一边报菜名一边问衢州菜的徐娘：“还有什么能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