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五容六两个已经同沈聿混得极熟，他们俩有这个意思，沈聿自然也是如此，双方都有意，熟得很快。

容六接着信就说：“这还绕什么弯？也别送信给四了，咱们脆把信送到别苑就是。”

容五直摇：“你是省事了，四要是知，咱俩回去她能放过？”

朝华就这么收到了两个弟弟的信，容五毫无保留，把他知的全告诉。

沈聿先是替王掌书抄书，要抄五千字才得一千文。

沈聿字写好落笔还快，同窗徐年见了：“你字写得这样好，还在学里抄什么，脆抄经去。”

寺院有田又有钱，和尚们给的都是不是银，而是丝缣丝绢。

全是富太太们舍幡捐香火布施的，压在寺中本用不完，和尚律不能穿绫罗，这些都拿来折成银。

“得了丝绢绸缎再拿去换钱，比学里挣得多！”

连门路都是现成的，沈聿写信给过法事的灵寺，拿到了抄经的活。

五弟在信中说沈聿时常抄经抄到半夜，人人都知他接这活是要赚一笔快钱。

楚六看见他抄经便：“沈兄是不是缺钱了？”

不应当啊，沈聿虽住二人间的学舍，但他课业德业都名列前茅。万松书院为这样学生免除宿杂费，宋直学还亲自到他们学舍来，问沈聿还需要些什么。

楚六就问：“可是家中有事需要钱？沈兄只跟我说，朋友有通财之谊。”

他娘想过要断了他的月例银他回家去，这法一提来，他大伯母便：“也不能太苦了孩，小六如今已是辛苦了。”

书僮回家换被褥的时候听说的，母亲受了祖母好一顿排揎。

他离家走到书院，月例银不但没少，祖母还偷偷给他许多。他的钱匣就在柜里，一二百两都不必回家支，开了匣就有。

沈聿不能明说，但他谢楚六这份义：“楚兄，不是我故作清，这个钱不能是别人手中来。”

“你这样抄经，当真不影响学业？”真影响了功课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聿摇：“我心中有数，抄完这卷就好。”

定钱已经给了，还差个尾款。

珍宝阁的掌柜看他穿着万松书院的院服，竟肯直接将东西给他：“秀才公，我也不怕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沈聿拟定了契约给掌柜，才拿走了绿玉环。

形制颜都容姑娘那枚十分相似，是他特意托掌柜定制的。

他拒绝楚六通财的好意，他赶在浴佛节那日抄完了最后一卷经。

朝华坐船去三天竺，望着云外远山微微神，他到底要那笔急钱什么用？

到了荐福寺，朝华没空再想这些了。

寺前已经等着好些来求医看诊的妇人，还有些一看就已经病膏肓，用门板抬到寺门前。

沙门尼告诉朝华：“这些是来求一佛的。”

指望着喝一佛就能到病除，沙门尼：“已经回天无力，寺中的佛也分两，给这样的病人喝的，其实是甜糖。”

朝华依旧回禅房换过一素衣，摘簪环，与女尼们一起分发药药膏。

沉璧提着个桶跟在朝华后，一碗一碗给病人们分药汤。

有求医的妇人抱着儿来瞧病，看着模样大些的，净尘师太都不收治。

朝华第一年来舍药时就问过，净尘师太说：“非是我不救治男，只是小庙量小力微，救了男，便把女的生门给关上了。”

因荐福寺只救女，抱着女孩儿来看病的妇人一年比一年多。

那些抱着儿来求医的妇人们，女尼便：“吕祖殿的仁济堂开义诊，家中男生病可去仁济堂医治。”

上月起，荐福寺收拾了一间偏殿，在殿中设十几张草床，中间隔挂着布帘，里面躺满了妇人女童。

沙门尼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殷施主布施的银，都用在这儿了。”

朝华轻笑，要是告诉娘，娘一定兴。

她倏地想到，能不能带娘来亲看看呢？

从中午忙到晚上，才来得及吃上一素面，面汤寡淡，甘棠带来的菌酱连瓶都被刮得净净。

芸苓说：“我在家就没这么饿过。”

朝华也是一样，她在这里连没油的素面都吃得极香，该找机会带娘过来！

第二日是正日，来的人更多，从天明忙到黄昏。

山间暮微染，朝华刚绞了帕要脸时，甘棠屋来：“姑娘，外有人送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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