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文

楚六突然大改, 除了为着朝华还能为了什么？

容令舒见朝华不语，用扇轻轻碰她的胳膊：“生气啦？”

两人论序齿是妹, 但年纪相差不过三个月，在外妹间叫得明白，私只称你我，没那么多虚礼。

朝华摇浅笑：“你知我心里不好受，故意说这些俏话逗我兴，我哪会生气。”

“这事儿最难的就是你，其次是大伯母, 受夹板气。”容令舒轻叹后问, “三婶的好些了没有？”

家里人都知三婶是什么病, 六妹妹更是从没见过三婶的面。

父亲外任为官, 母亲跟去任上, 容令舒自小就留在余杭祖母边大。

祖母大伯母都严厉, 只有三婶带着她们玩, 走到哪儿都是一拖二。教她们调香方，捣沾帕。

容令舒也是妹中给三房送东西送的最勤快的。

“母亲还虚，要再养些日才好。”

妹二人在阁窗边的小榻上说私房话, 榻边有绣屏遮挡, 还有丫守着。

令舒略抬看了一, 压低了声问：“三叔是不是替你相中什么人了？”

朝华抬眉, 方才还因谈起楚六和母亲的病心绪不佳, 听到四妹这么问, 眉梢一抬：“你知了？”

“我又不傻。”容令舒轻抬, “这么大肆办宴, 又专把楚家人给请来，要是没有相看的上佳人选, 岂不是落你的脸？”

“咱们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你可瞧见楚家的妹们了？”

可见连楚家的姑娘们也明白，全都躲羞呢。

楚家二夫人竟还以为请宴是容家想再使使力促成婚事，也不想想要当真如此，大伯母怎会称病不来？

阁在，堤岸在低，从这方窗瞧去，堤岸边的四面亭中坐着许多年轻公，都是这回受邀人家的弟。

各家去三山拜香，孤峰探梅，上巳踏青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各家辈议婚，年轻男女彼此相看么。

朝华大方：“是有相看的人了。”

容令舒来了兴致，坐起来探往外张望，四面亭中的人，半数她都认得：“是哪一家的儿郎？”

三叔办这宴，必是存了一气的。

才不才的还另说，相貌上得跟楚六差不离，那才叫争了气。

隔窗望去，动柳堤，无不，不知哪一个是替朝华相看的人。

朝华被令舒拉到窗边，令舒捣捣她：“你指给我瞧一。”

朝华的目光越过那些穿锦衣华服的公们，落到堤边柳树一浅青影上，她虚一：“那个。”

令舒用扇遮住外泼洒来的光，往堤岸边看去，就见沈聿一浅青袍，上也没甚华贵饰，只看衣着就知不是世家弟。

“他姓什么？”

“姓沈。”

“是吴兴沈氏？”

“不是。”朝华并不避忌，“是衢州人士，父母早亡，是父亲故的儿。”

一说到父母早亡，容令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朝华指过之后，便又安然吃茶。

令舒一直等着沈聿转，想看看沈聿的相，可他面朝西湖，背对着园，并没跟人凑在一块作诗联句。

就在容令舒放弃的时候，看见岸边另一青影向沈聿行去。虽也穿青，但腰悬白玉，发束玉冠，行动间衣上暗纹微闪。

容令舒轻气：“你这事儿，楚六也知了？”

“不知，除了家里人还无人知，怎么？”

“那他怎么走到那姓沈的跟前去了？”容令舒瞪大了睛，恨不得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朝华搁杯盏，隔窗望去。

楚明忱慢步踱到老柳树边，沈聿见是他来，拱手作揖：“楚兄。”

二人在万松书院见过，当日，容寅特意引见。

“沈兄。”楚明忱言又止，半晌问，“沈兄怎不去亭中作诗？”

“我并不于作诗联句，就不献丑了。”

楚明忱又问：“容三叔荐沈兄书院读书，怎么这么久也不见沈兄来？上回沈兄来时，先生夸赞沈兄文章工整，我是末，想跟沈兄讨教讨教。”

“为父母去三天竺了场法事，这几日就会去书院了。”

“沈兄的父母……”

“家中父母早亡。”

楚明忱怔住了，那天三妹妹在密林中拒绝他的话，他在心里了个百来回，除了蟾折桂，就是不断在想容三叔究竟会给三妹妹寻个什么样的人。

他猜测这人应当是沈聿，让书僮提了盒，就在堤边草地上摆上酒菜，想跟沈聿结。

原来这猜测只有四五分，如今一听沈聿没有父母，就确实了七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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