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外知不知母亲的病，只说亲姑母嫁十七年后大归，已经嫁的表如何在夫家抬？未嫁表妹怎么办？谁家还敢往殷家定？

这些送不去，就都收在朝华这里。

唐妈妈一怔，她只想到三姑娘嫁后，自家姑娘的日要怎么过，却不曾想到姑娘嫁也已十数年，娘家的侄女侄哪会亲近。

容朝华接过一看，是几筐鲜，各香料，还有两对锦四对绿鸭和二十只活兔。

容朝华扶起唐妈妈坐，伸手住唐妈妈的肩，亲自将茶盏送到她手中：“妈妈不必忧心，我自有我的打算。”

还有大伯母，大伯母这场病有一半是因为她，她横在中间，后面的妹妹怎么说亲嫁人？

唐妈妈只要想到三姑娘嫁之后东院就再没了定海神针，就为了姑娘担忧，还不如回娘家去，她们这些人当年怎么从苏州跟来余杭的，如今还回苏州去。

甘棠几人了屋，芸苓先忍不住：“姑娘，唐妈妈是求什么事儿？”

只有活兔是给朝华的，她拿来练针用。母亲发病时得几个丫仆妇才能制得住她，净尘师太就教了朝华一手银针刺。

父亲只有两个女儿，等他过了四十，不论他愿不愿意，族中都会劝父亲过继一个男孩到膝养老送终。

容朝华一把托起唐妈妈：“妈妈一心为母亲打算，我岂会怪罪你。”

就像她不想嫁也不得不择人成婚一样。

大人家池中养的鸭鸳鸯之前都要先住翅膀，免得飞走不见，真娘见不得这些，从来不许人。

嫁女永归母家，是谓大归。

唐妈妈还说什么，容朝华便：“舅家还有表姊妹，妈妈这话不可再说了。”

母亲大归，就算父亲和容家肯，舅舅家的表表妹们该怎么办？

方才忍着没哭，此时落泪：“是，都是我脂迷了心，竟说了这胡话，可我们姑娘……”

母亲重病那几年，舅妈来容家住了半年亲自照顾母亲的药石起居，嫂抛中馈照顾已经嫁的小姑，如此谊岂能相负？

“说些旧事，一时慨而已。”容朝华握着那缀了一串米珠的荷包在手中把玩，问，“纪叔还有几日到？”

“应是快了，这些天日日都有快船送东西来。”甘棠取张小笺，“这是刚送到的，我看有好些是夫人会喜的，已经选来了。”

离父亲四十还有好几年，但她暗中办这事已经一年多了，去岁终于求得大伯母心，先在族里挑选起来。

唐妈妈本坐在凳上的，说完这句，跪到地上：“老爷太太虽不在了，但娘家还有舅爷舅夫人在，姑娘回去总比……总比……”

唐妈妈先是怔住，跟着明白过来，先惊后喜：“三姑娘！”

容永秀噘嘴屋，还没坐便抱住罗姨娘的胳膊：“姨娘，我明明让厨房滴酥的，方才小鹊去取，厨房竟说没有？”

“唐妈妈，母亲年年都小衣衫，今年她要再，就劝她裁两件三四岁男孩儿穿的。”

总比容朝华嫁之后，留她一人在东院熬要好。

这些年罗姨娘是装的老实，可等三姑娘嫁了，何人再弹压她？

朝华自小桌上取本书，翻到夹着签的那一页：“着人细问西院来的那位姓名家世，又是父亲的哪一位旧友。”

唐妈妈走时，眶虽还红着，但已是满面喜。

甘棠应声正要去办，容朝华示意芸苓将灯火拨亮，又轻轻翻过一页书：“不必私问，大大方方的打听。”

今年可以预备两件男孩衣服。

是以她园中小池的里养的禽总是游着游着就不见了，时常要补来。

专扎麻，好让真娘发作时能不伤己伤人。

罗姨娘在屋中等了又等，没把她想要的消息等来，先把亲生女儿等来了。

和心园里上上所有人，外的有纪事打理，里有姑娘，不该有什么事让唐妈妈红着睛求过来罢？

除非罗姨娘还能再生一个亲生儿，不然这个过继的男孩占着宗法，罗姨娘再翻不什么浪来。

“那二十只活兔已经养到梅阁里了。”

“是。”

待嫁女给夫家人针线是寻常事，母亲也年年都。但她喜女孩儿，又听老话说什么来什么，于是了许多小裙衫。

选个年纪小些的男孩儿，由她亲自教养两年，再放到母亲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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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怔住。

先是一句大归，后又跟着这些话，唐妈妈自知就算是依仗分说这些也是僭越，抹了泪：“我这些痴话，三姑娘莫要怪罪。”

朝华冲她微微颔首。

鲜给她淘胭脂糕玩，绿鸭放在池里赏看，两只锦一看就是给她毽用的。

可殷家是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