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不久前才戏的原因，原晴之从梨园奔波到青城古街, 这一路上都像是微醺着的, 模糊着的, 隔着一块玻璃, 怎么也看不真切。

【他的神格，他的功德之力，他的灵魂，他的躯，他所存在凭依的一切……尽数舍弃，只为求得再见一面】

萦绕了好几天的大压力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解除了，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忍不住苦笑：“难戏里没有雨吗？虞梦惊他非得来现实淋上一遭？”

从一开始，戏曲同现实合的时候，虞梦惊或许就猜到这个结局。

她看着爸爸离开消失在火中的背影, 小小的脑袋还无法思考那是什么, 只以为爸爸和妈妈去另一个地方玩了，所以一边哭一边听从着大人的话。

离得最近的专家吓了一。

【庆神懂得了，解开了夜红神龛的全封印，却也被囚困其中】

【到死皆是】

仿佛呼应那般，在《夜行记》原典现这句话后，古朴残破的书页蓦然静止。

原晴之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像一灯枯油尽的蜡烛，仅仅只是跨越戏本与现实的距离，虞梦惊就已经用尽全的力气。为了能多留来那么一会，他默默地忍受着那些胆敢碰神躯的冰雨。

“难……虞梦惊这个角，就这样，彻底被抹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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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那条或许早已消散因果线。

但他义无反顾。

因为暴雨的缘故, 古街地面到都是大片大片的积，本就浸的裙摆沾染了冰冷的，哒哒地贴在。可原晴之却受不到冷, 也觉不到疼。

或许因为太痛了, 心脏撕裂开来, 猩红的酸楚的血，只剩麻木。

但是二十六岁的原晴之, 已经十分清楚死亡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分量。

“这是什么意思？”

落寞地静默在雨里，却等不来那个要等的人。

同一时间，所有有关“庆神”“虞梦惊”和“摘星楼主”场的篇幅全消失，戏文一页一页凭空削减，无一幸存。

她的声音沙哑枯，像树叶划过糙的纸面。

因为她的缺席，两人至死未能再见上一面。

在局中的人不知局中发生的事。

【因为不想看见巫女的脸上现悲伤的神，不想泪穿自己的手背，所以他愿意放自己的巫女离开。但这并不意味，他放弃了自己的巫女】

【不过是沾染红尘，为所困罢了】

片刻后，它开始了无风自动。明明没有任何人用手翻阅，纸页却飞速翻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仿佛濒临疯狂的失控。

戏本上其他的篇幅仍旧完好。

其实不需要谁给予回答, 望着面前页数锐减的原典，她自己就能给答案。

于是人们大惊失，定睛看去。

那是一位戏中人，燃烧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跨越千山万海也要来到她边的证据。

好像躯在地上奔跑行走, 灵魂却浮在空冷旁观，在看着别人的故事。

唯有“虞梦惊”这三个字逐渐开，模糊，变成空白。

直至此刻，原晴之终于知了戏曲同现实忽然合的原因。

六岁的原晴之并不懂死亡是什么。

本该端坐九天之上的神，何至沦落至此？

刹那间, 仿佛整个天地都远去了。

【曾经的虞梦惊只知掠夺和囚困，可现在他终于明白，什么叫成全和放手】

啊, 这就是这本故事的结局。

但仍旧还在书写的《夜行记》原典忠实地记录了所有。

“所以说，他来现实，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她终于意识到。

他颤巍巍地伸手指：“纸，原典上的字在消失！”

【所以他决定来到现实，去往那个有她存在的世界】

那些本该不为人知的事，全以白纸黑字的方式显现，得以一探究竟。

“难从今以后，夜行记里……就不存在虞梦惊这个人了？！”

【为了去往那里，摘星楼主燃烧了自己】

静默过后，原晴之颤抖着开。

一直等到茜同她说，虞梦惊走了。原晴之才算真真正正从天空中坠落在地，落到这残酷又毫无定数的人间。

【虞梦惊取消了神婚仪式，决定重启戏祭仪式】

原晴之踉跄一步, 底摇曳的光芒熄灭, 颓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