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被打断，赵浔也无意继续，避嫌地将目光投至窗外，看雨势滂沱，压弯一田禾苗。

见他正襟危坐，虞茉竟生错觉，仿佛二人并非陋室，而是坐于巍峨大殿之中。她伸两指，揪住靛青袖摆，疑惑：“你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烛火轻摇，照亮少年致的侧脸，赵浔淡声：“是么。”

“是呀。”虞茉直起，兴致，“我听虞、我爹说，将军常年驻守边关，家风甚是疏阔。便以为你应是肤黝黑，虎背熊腰，开闭话，还成日酗酒的模样。”

赵浔回顾一番好友的模样，亦与她的形容大相径，笑了笑：“让姑娘失望了。”

听他揶揄，虞茉惊奇地转了转珠，正再问些往事，赵浔忽而起，如释重负：“雨停了。”

负责

雨势骤歇，树叶簌簌落了一地。

虞茉挣扎着坐起，见乌云散去，天际复又透微光。她望向少年如释重负的神，缓缓眨了眨，瓮声：“不是要去溪边捉鱼？我与你一同去罢。”

久居现代，一日不洗浴便觉浑难受，更何况晨间徒步行了半个时辰，汗意涔涔，虞茉无法忍受黏腻着和衣而眠。

然人生地不熟，她独自闯恐有危险，盘算着先跟去溪边，再腆着脸请求赵浔望风。

赵浔猜虞茉本意，睫羽轻颤，结了，化为单调的一个“嗯”字。他抬掌推开木门，耳廓发，默声在前带路。

半里外便是清溪，潺潺，枝积雨嘀嗒坠，泛起一圈一圈金涟漪。

虞茉悄然打量，见两岸柳昏螟，恰能遮掩形。她踌躇着踱至赵浔背后，观他利落削尖枝条，指节分明、修白皙，宛若上等玉脂，端的是好看。

她怔怔欣赏片刻，忘了要如何开。

赵浔收起匕首，脸微赧，主动：“我去游，待姑娘好了再唤我。”

“你、你知我要”虞茉瞳心一，咬侧过，鬓边乌发在半空弧度，猝不及防地及赵浔颌。

轻若鸿，撩起莫名意。

他不动如山的沉静眸漾开波纹，不待想，撩袍朝反方向行去。

直至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苍翠枝叶间，虞茉发的双颊总算恢复往常颜。她寻了燥燃起篝火，先褪去衣袍洗净晾晒，而后赤足踩溪中。

温微凉，虞茉渐渐适应，她舒展双臂，似鱼儿回归大海，不断沉，又不断浮。

奔波带来的辛劳在此刻消弭无踪，她快地游着，不时哼唱几句。

百步之外，赵浔轻轻挲玉佩，回想虞茉所说的“十三载未见”。

照此来看，她与江辰除却一纸婚约，应当并无愫，甚至对面不识。

如今民风开放，虽不至于因肌肤相亲便声名尽毁，终究于女不利。也许，查验过份后，自己该向她提议——

若将来江辰颇有微词，可为她面解除婚约，或是另择一良人。

总之，他会负责。

思绪理清，堵在心的愁闷也一哄而散，赵浔总算眉目舒展，静看鱼儿穿过草荇，一面无声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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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茉不知他想了这般多，游至十指泡得发白，见衣尚未透，添了枯枝加大火势。

一时半会儿上不了岸，恰直天转暗，她忧心赵浔不耐烦，将绸缎般的发拢在前，默默朝他游近。

“江公。”

少女轻的嗓音伴着叮咚声响起。

赵浔意识回眸，见虞茉隐在草之后，仅一张清丽无双的脸，柳眉黛黑，朱柔。

他腔剧烈动一，目光发，无端忆起古籍传说中的神秘海妖。

虞茉误以为他未曾听清，羞赧地音量，重申：“江公，我的衣尚未烘。”

赵浔呼微滞，狼狈地偏过脸，幸而日暮笼罩，红灿灿的霞光洒满肩，也一并燃烧了他的肤。

好半晌，他低哑着嗓音：“无妨。”

得了准话，虞茉望一少年俊如劲竹的影，沿原路返回。

篝火，不时荜拨作响，她一面梳理发，一面思索夜里该如何安歇。拢共一张小床，再无椅凳，雨后四泥泞漉，连地铺也打不成。

既有婚约在，又于低谷相识，分自要比虞府上来得厚。

虞茉拧了拧发梢，渐渐有了主意。

她穿妥帖，唤赵浔过来炙烤溪鱼。因着存了心思要拉近距离，撑着脸问：“江公，往后可以唤你阿辰么？”

闻言，他动作一顿，天生笑的桃自而上地抬起，俊秀容颜被火光映照得温柔，而目如漆，仿佛有诉不完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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