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不单纯是要德音付代价，”于霁尘看着图南，清亮的睛里赤·坦诚，但却把心里的一切藏得滴不漏：“我要的，是所有人恩仇得报。”

起如德音般负责执行的爪牙恶犬，上至默许此事以解决朝廷所派生产任务的曹汝城，中间的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官还是白衣，谁也别想脱。

“我可以帮你，”不晓得图南在想些什么，她低声而定：“我帮你。给于粱报仇，我也有份。”

于霁尘并不对此任何评价，声音带了隐约笑意：“汤若固还算听他上面人的话，但坏在目光短浅，他来江宁六年，以为山皇帝远，被捧得不知天地厚，想办他并不难。”

不难吗？图南诧异，汤若固能在德音之事里轻松脱，靠的就是大邑有人罩着，两州总督曹汝城让着，这样一个人，扳倒他会轻松？

此时，却见于霁尘暗暗靠近来些，好言商量：“他养了一个女，说是他的妻，平日在千湍院，故我近日需要千湍院几趟，阿行啊？”

事前报备，总好过事后被抓包。

图南被她小心试探的模样逗得莞尔，故意：“若是不行呐。”

于霁尘倒快：“那便让老江去。”

“我也想去。”图南绪被转移来，“千湍院好有名气，我也想去看看。”

千湍院是江宁最大的艺场所，寻羊买狗的人们去得多，于霁尘思索片刻，提议：“便一起去？”

图南想了想，偷笑起来：“我们去那里，会不会碰上熟人？”

碰上熟人这事，想想都尴尬。

“放心吧，”于霁尘指指自己，“山人自有妙计。”

40、

嘲娘寻常民，少小时候，家乡遭灾，被她爹以两斗米的极好价格卖千湍院，五六年前，她遇见汤若固，因擅琵琶一技，且容貌尚可，被太监常年包，成了别人中的，“太监的女人”。

此名声虽恶，然平日不必登台献艺，无端为酒客欺辱，阿姨【1】亦未敢多责于她。

这日，天格外冷，落来的雨里似杂糅着冰粒，汤若固已久不曾来，嘲娘难得有清闲，躲在自己屋里修理琵琶，未料阿姨亲自找过来。

“快别摆这些破玩意了，”衣彩簪的阿姨夸张得一如既往，眉飞舞着走嘲娘手里的工，兴冲冲中又有些不好为她人知的隐晦：“外厢有人想见你，快快梳妆好随我过去。”

手中工忽被走，嘲娘有瞬息愣怔，她缓缓抬看阿姨，波澜无惊的黑眸里，映了星窗上明光，以及恍若在梦境的虚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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