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音听不得半句撞，暴脾气上来，毫无征兆掀翻饭桌，东西稀里哗啦碎满地，他的嘶吼咆哮响彻小饭厅：

“噢呦，那好的呀！”陆栖月不甘示弱，德音对王嫖不由分说的维护，彻底激怒了她，“你休书写写好，我立带着图南，分了氏织造去！”

德音想到朋友孙民可能现的骂街反应，就觉得十分好笑，但再想到自家这摊事，他就烦得疼。

讲到这里，德音噙着烟袋笑声，一副看好戏的样：“你们讲，我要是把这个事，告诉孙民，他会不会气得破大骂？”

“大通平素里面办事的，是一个叫冯通的老杆，和一个叫江逾白的小杆，于霁尘没怎么过面，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算盘成的老杆，手段那样狠辣，么的想到，他竟然是个二十的小杆，老孙一家栽得亏哦。”

家自己还有满脑门官司，谁有心闲聊孙家，陆栖月和图南纷纷沉默以对。

妾王膘腹中的胎儿，现在是德音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质疑，他拍桌起，瞪大睛怒骂发妻：“阿老瓜坏掉啦，我警告你哦，要是王膘的肚有么斯，我就一纸休书休了你的！”

德音无话可说。

“少在这里假嘛日鬼，织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来斯你宣武湖去！没人拦你，你和图南在织坊的话事权，归到底是我的！我的！”

这样的决定，在图南预估之中，却在陆栖月意料之外。

陆栖月气愤不已，转过来同丈夫理论，脑袋一发，言语就失了方寸：“图南为了织造，今日差被拘押在衙门不来，生丝的事刚有转机，你便迫不及待拿走她的掌事权，就这样怕图南立功吗？少在这里窝赖人，王嫖的肚，可还没有大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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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要你说，我又不是傻，三年前，他搞孙民家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来了的。”德音在发妻面前吃瘪，便夹枪带同女儿说话，好像这样才能显他作为父亲的威风：

“晓得错了就好，行了，莫要再哭哭啼啼，我又没死。”德音像是没听来那些话里的反讽般，顺着台阶来，又碍于面不给人歉，悻悻把刚才的事一言带过，转而问图南：“那个于霁尘，要我们家一成半话事权，他到底想么斯？”

老爹爹在自己面前演戏，图南也不戳破，故意拿副唯唯诺诺的样，怕得摇：“不清楚，他那个人，瞧着嘴里么的半句实话的。”

连两锅烟丝后，在青烟缭绕中，他淡淡决定：“这样，明日起，图南暂时不用去铺里了，在家里好好歇息，那个于霁尘，我亲自去会会他，阿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