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寂静，草木。

初到此地的姜瓔，骨本虚弱，更何况得自行料理琐事，

可这里，无人服侍、无人照看，一切都得亲力亲为。

这对寻常人或许不难，但对从小养的姜家小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靂。

第一日。

她坐在小灶前，双手虚虚扶着糙的炭柴，眉蹙。

生火对她而言太艰难了。

手腕纤细无力，连捲起的袖都沾了灰，稍稍一动，就咳得不过气。

几次想拨旺火苗，手指一，火星噼啪蹦，她吓得脸一白，忙不迭后退。

门，陆行止静静而立，银衣在微风中微微拂动。

他神冷淡，垂眸看着这一幕，既无阻止，也无协助。

第二日。

姜瓔尝试自己煮粥。她用手捧着陶壶，慢慢将倒铁锅。

动作极慢，每一个细节都小心翼翼，生怕力气不济失手打翻。

最终熬来的粥又稀又焦，味苦涩。

勉饮了几，她咳嗽着皱起眉，双颊苍白，眶微红。

陆行止路过门，目光扫过桌上的黑糊糊一碗，眉梢微动。

指尖不着痕跡地拢了拢袖，却依旧冷旁观，无声离去。

第叁日。

姜瓔持自己洗药草。

她提着竹篮，蹲在泉边，单手拎着草药，轻轻拂洗。

刚洗了几株，便气吁吁，额角浮起细汗，脸越发苍白。

终究，她手中一，草药散落泉中，竹篮也随飘远。

她怔怔看着那一篮漂的药材，像被打击得说不话来。

远，陆行止沉默地注视着。指尖微微收，底沉了沉。

终于，他踏步而来。银白衣袍扫过泉边，脚步无声。

姜瓔听见脚步声，回过，迎上了那双清冷无波的眸。

「……我不是故意的。」她哑声辩解，带着几乎要哭来的无力。

陆行止俯视着她，声音低而冷淡：「泉急，手弱无力，洗药本就不该你一人为之。」

「要，便学会求助。」「逞，只会害了自己。」

说罢，他捲起衣袖，臂一探，俐落捞回那竹篮，动作乾脆俐落。

姜瓔怔怔看着他，手指着裙角，不知该说什么。

「起来。」他目光微沉，半蹲来，伸手扣住她微凉的腕，将她轻轻拉起。

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一不容抗拒的决。

姜瓔站立不稳，本能地倚靠了过去，额角无意间过他冷冽的衣襟。

那一瞬，陆行止指尖微微一，很快又松开。「去屋里歇着。」他语声低哑，「今日不用再勉。」

姜瓔抿了抿，重重。

眶微，却不敢再掉泪，只小心翼翼地攥衣袖，慢慢往回走。

后，陆行止望着她缓慢却倔的背影，

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无澜。但指尖，却不自觉地，收又放松。

几日后某夜里。

姜瓔捧着粥，双手颤颤地端到药房门前。

她轻声敲门，小声地说：「……先生，我会煮粥了。」片刻寂静后，门扉轻啟。

陆行止望着她，眸光如冰霜初，终究伸手接过她颤抖捧着的碗。

粥很稀，带着烧焦味。但他没有皱眉，只低低了一声：「步了。」

姜瓔怔怔地望着他，眶泛红，

像是被微不足的讚许击中了最柔的心。

而陆行止，只轻轻闔上门，背对着她，指尖微微收。

——这个病人，比他以为的，要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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