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缩了。

因为害怕，所以不敢攻击。因为畏惧，所以不敢挑战。惧怕输棋的事实，害怕攻势带来的压力，索就不要引起攻击，也不要应战，就这样温吞地到最后。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庄司和渡边站在一旁，脸上都是张之。他们当然看来冈的状态不对，但没想到居然差到这个地步。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塔矢亮的耐心差不多被消耗殆尽之后，冈才说：“……我很害怕。”

“今天看了中韩的对局，我才发现先前我的想法很幼稚。我原本以为昨天的他们已经很厉害了，但是没想到他们还没发挥真正的实力……今天看到了，他们的棋谱，我可能一辈都没有办法来……同样的年龄，都是职业棋手，为什么差别那么大？昨天的对局，我拼尽全力都已经输掉了六目，那明天的对局又会是怎样的呢？我会不会输得更多？所以我想，脆不要和他们碰好了……”

庄司急匆匆打断：“但是围棋就是这样的博弈啊！一味退让是赢不了的！你要相信自己有这份和他们碰的实力！”

“我有吗？！”冈有些激动，“我们每天练习，那么累，好不容易成为院生，又好不容易成为职业棋手，可是外面的手那么多，有天赋的人那么多，他们随随便便就能够的棋，我可能要琢磨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久！跟他们比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都是要输……”

“可是……”庄司满肚搜刮词汇，“可是……你也很啊，我们大家都很啊！你好歹持到了最后，我可是中盘就认输了呢！”

“中盘认输和最后认输有什么两样吗？这样看来还是你看得更远，早就明白自己这一盘要输了。反正都是要输，无意义地耗到最后又有什么意思？”

庄司还想说什么，被塔矢亮一把住了。他并没有发脾气，而是将棋盘打，将昨天冈和中国选手的对局摆来，一一重新给对方复盘。从布局，中盘讲到官，把每一可能和变化图都摆来，让冈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盘棋一一推。最后收官的一落来之后，塔矢亮看着冈，问：“看完这盘棋，你有什么觉？”

冈摇摇。

“你有几败着。”塔矢亮冷静地分析，像是要把这盘棋掰碎了烂了给他看，“无可否认。这几手的确是你的计算问题。但是——”他话锋一转，“你有几手非常彩，彩到如果换成是我，也不会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啪嗒一声，棋落，塔矢亮平静地说：“围棋从来都不只是实力的比拼，还有心境上的。持到收官和中盘认输不是一回事，前者是希望，后者是放弃。即使看不到希望也要去持，在逆境中保持自我的本，这比输赢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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