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仪听得心有戚戚焉，叹了气：“我已经四十多岁了，也不过是个主事。官场上就算是半截土了。什么发迹、前景，早就已经忘却了。”

方维笑了笑，又：“那倒不然。当朝首辅李孚李大人，前几年也不过是南京一个小官，宴请都上不了主桌的。这才过了多久，位极人臣，炙手可。可知荣华富贵，原在一念之间。若是错过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江之仪听了，叹一声，也没有发话，只是望着漫天的芦神。过了一会，他低声：“这里淤积的荒地，朝廷原有明文，百姓谁家开垦来，就归谁的，叫永业田。这几年，却被人陆续吞了大半。这地原是盐碱地，不了太多粮，都是等田亩，当地田租定的是三分，他却定死了五分。”

方维心里知他说的是谁，笑：“这等没天理的事，到底是谁啊。”

江之仪苦笑：“当然是咱们得罪不起的人了。”

方维低将脚的一块石踢了去，又看了他一，笑：“江大人多虑了。咱们这次办的可是钦差。难还有什么圣上得罪不起的人么？”

怪事

天公作, 几日晴朗。方维和江之仪的车经过一路颠簸，终于到了肃宁县城门，天已经快黑了。

两个差役抄着手, 吊儿郎当地站在城门, 见了他们的车，上前伸手就拦来了，厉声喝：“什么人？”

车赶忙停来, 江之仪的随就了车，取了勘合给他们看。

差役翻了翻, 看了几, 皱着眉：“叫车上的人都来。”

他们几个人都车了, 差役又一边斜打量着他们，一边对着手里的勘合，嘴里咕咕哝哝地：“也没听说啊。”

江之仪便愣了一，问：“你们知县没有吩咐过吗？”

差役冷着脸：“知县升到别去了，这都走了半年了, 还不知新知县在哪儿呢。如今肃宁县是县丞在主事。”

江之仪就问：“县丞也没代来？”

差役不耐烦的神，叉着腰：“代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江之仪被这气势吓得退了一步，低声：“我们这次来, 是有公事在的。”

差役横眉立目：“什么公事, 我就是个看城门的，你跟我可说不着。”

方维从袖里摸了一把铜钱, 递了过去。差役掂量了一, 又上打量了他们几个人两遍, 挥挥手：“废话少说, 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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