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哽咽：“当日卢氏实不曾有过错，都是小人不忍见父母暴尸荒野，一时糊涂……”说罢，重重磕去。

李孚厉声：“你当了我的随，我已给你改姓李，那些前尘往事不必再提，今日你便要恪守我李家家规。我家中上数六代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我也是父母早逝，嫂青年孀妇，矢志守节，纺绩治生，才将我抚养大，朝廷如今已旌表她为节妇。如今卢氏贪生怕死，这等不才之事，不但我脸上无光，更是有辱我李家门楣！”

李义：“我家原是农，家中有几亩薄田，勉可以度日。我成亲第二年，遭了大，当年的庄稼颗粒无收，只得携家带来逃荒。我一家人一路乞讨着走到南京附近，父母饥寒迫，得了急病，不几日双双离世，一时筹不到葬的钱。”说到此，已有哽咽之声。“小人没有法，才将她卖到附近青楼，心里是一直想攒些钱，将她接来的。”

李义低声答：“小人妻的确曾经……但已经赎从良了。”

驿船的客房设在二层。他们一行人包来的已经是最大的驿船，房间仍是狭窄，仅用几块薄木板隔开。方维住在李孚隔，故而李孚房中的一应声响，都听得真真切切。

李孚：“我就说你这次突然领回来一个女人，还要跟着一同上京，其中必有古怪，没想到鬼到我上了。”

李孚听了，语气有缓和，问：“既然如此，她为何又卖青楼？”

到上了驿船，夫妇两人正准备楼到最底层的仓房，却看到李孚手里举着蜡烛站在门，脸铁青，冷冷地，“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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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孚说完，转便走。李义心一，低整了整衣服袖，亦步亦趋跟着去了。卢氏意识地在后面跟了两步，只听李孚：“她不许来。”

李孚没容他说完，便打断了：”我知你也曾读过几年书，二程全书里讲，孤孀贫穷无托者，即使寒饿而死，也不当失节。纵使她一开始不不愿，可是踏贱籍已久，已经了失德之事，如何能够退步。何况我李家家教森严，不与诲诲盗者同席。今次你带她同行，已是污了我的耳目。”

李义惶急地分辨：“大人，容小人细说分明，实在不是小人蓄意欺瞒，卢氏确是小人在家乡的结发妻。她七岁时，父母俱亡，当时我五岁，她家族人便和我家商定了，将她送到我家当童养媳。我和她是从小一同大，等到我十六岁上便成了亲。”

拉着她往船走。

方维本应当门暂避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坐在椅上没有动。隔扑通一声，像是李义跪了，房间中沉默了一小会儿，李孚的声音响起来，是冷冰冰的质问：“那个醉汉，想必不是认错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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