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几个人心虚地低，不忙也得忙。丛绿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了看澹台怀瑾，心里猜到了，不由抿嘴一笑。

澹台怀瑾转着手里的扇，无聊得很，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丛绿说话：“你几岁了？”

“回世爷，婢今年十八。”

“哦，比那云氏大一些，也比我大一些。你家里的兄弟妹，舍得你千里迢迢来陪嫁。你这年纪，不是早该嫁人了？”

丛绿手中一顿，声音平板：“婢父母双亡，上无祖父母怜，无兄弟妹扶持，无甚牵挂。”

澹台怀瑾收起一丝漫不经心，没想到这个丫年纪轻轻，却孤苦伶仃。

“你在云府呆了多少年，他们可曾待你，你——”

“世爷，翡翠蒸糕好了，您尝一块罢。”丛绿勉力压心中的气愤，夹起一块。澹台怀瑾左看右看，嫌弃厨房的餐，索朝丛绿招招手：“你过来，喂本世。”

“好的。”丛绿微笑着一把过去，澹台怀瑾一堵，差噎过去，直翻白。赫连刚赶忙给澹台怀瑾舀了一碗凉去，澹台怀瑾狠命锤了几，总算咽去了。

“好你个丫，想噎死我！这什么啊，一怪味儿。”

赫连刚支支吾吾，方才着急，他舀的是洗菜的。丛绿噗呲一笑，她方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澹台怀瑾一抬，看到始作俑者不但不惶恐，还笑得眉弯弯，夕的余晖从破了一角的窗投来，正好映在她脸上，灿烂活泼。

似乎没那么生气了，多大事儿？

汤的香味越发郁，澹台怀瑾了嘴：“汤可以了罢？”

“可以了，世爷要留在厨房吃么？”

澹台怀瑾刷地一声展开扇：“在这儿用膳？如何得上本世的份？”

“那么世爷请便。”丛绿端来一小锅，小心地盛起汤。

“云氏那板，能吃得了那么多？”

“回世爷，我们姑娘搬到郡王帐中了，这晚膳自然一起用的。”

“哟——”澹台怀瑾语调拖得如扫尾，咂咂嘴：“得嘞，我也去大帐用膳。”

厨房里的人，齐刷刷扫向澹台怀瑾。

云意坐在大帐之中，仍有些许不真实之。脚是纯的兽，一丝杂也没有。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笔墨纸砚样样齐全，十分齐整。右侧的梳妆台还未摆正，似乎是匆匆搬来的。

最令人侧目的，便是远山秋屏风后的一张大床，躺三四个人，完全不成问题。今夜舞会，听说会彻夜狂，澹台桢，应该不会回来睡罢？

云意闭了闭双目。

“郡王，衣裳准备好了。”

“给我，你退罢。”

真是说曹曹到，云意从杌上站起来，张地看着帐帘。澹台桢一来，便看到了云意。

她换了一红绣月季的褙，湘面裙。一边发髻上簪着三支蜻蜓钿，另一侧则斜一朵浅绯的月季绢。在清冷的大帐之中，她是唯一的亮。

看见他望过来，云意微微一笑，恰如雪中早杏初绽，澹台桢亦回以一笑，若远方徐徐的风，拂在早杏枝。

云意不妨被澹台桢俊容一摄，正要低去，澹台桢已经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给你新的衣裳，试一试。”

“多谢郡王。”云意这才发现澹台桢右手捧着一大红的裙裳，伸手接过来。

两人手掌相碰，肌肤相贴，一雪腻，一健壮有力，双双在心泛起异样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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