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吧？”

“儿与李琮只该自相残杀才是……须知父王是天，我等蝼蚁怎能杀父弑天呢。”

“但父王可曾想过，棋虽无法重伤主人，可父王的棋也可能会成为他人的棋，继而搅父王的棋局……”

李录的话语声里渐藏着畅快的起伏，绪波动之他的呼有些艰难，遂慢慢地站了起来。

李录孱弱的形单薄得好像一张纸帛，他转过，面向那面墙，呼不匀地笑问：“父王，不战而败的滋味如何？”

“父王不战而败，而父王的对手不战而胜……”

“这最后一局，的血，皆是人心之血……而父王在此局中溃不成军，被人剥骨，众叛亲离！成了最大的笑柄，最可耻的败者！”

“儿不知父王心中是何滋味……”李录形摇晃着退回两步，突然笑了声来，发嘶哑的气音：“但儿旁观至此，实是痛快极了！”

墙的另一面，李隐中聚满了杀意，他试图站起，却又控制不住地再次跌跪去，双手与锁链一同落地，发呼啦声响。

另一边，李录也再稳不住形，仰倒在了脏污不堪的牢房中。

他还在笑着，因呼不畅，那笑音断断续续，时而喑哑刺耳。

锁链撞击墙面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李隐在试图让他住，但那动静很快引来了狱卒，听着父亲被制住的动静，想象着那狼狈画面，李录笑得更大声了。

慢慢地，李录的笑声里逐渐没有了讽刺，一变得麻木空。

他想，他应当是释怀了。

临死之前得见父亲自云端坠落炼狱，这简直是他不敢奢望的意外之喜……

亲目睹父亲以此等方式彻底落败，他的仇恨他的不甘也终于有了，它们突然间奔涌倾泻而，终于在方才那一声声笑音中被释放净了。

可他从来不知，释怀竟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将死的事实，如今没了仇恨支撑，竟于这空无的释怀中，荒诞地回忆起了自己这短短一生。

他的一生，是充满算计的一生。

他算计利用着每一个人，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也在被父亲算计利用着。

而在这充满算计的回忆中，最瞩目的一影，无疑是那位常娘，李岁宁，皇太女。

他也曾想过要利用她，可她从一开始就太警觉了……想到她如今拥有的，再思及自己当初允诺的所谓世妃之位，李录不禁又笑了一声。

相比之，他简直太浅薄愚昧了。

他一次次对她刮目相看，但仍然不够。

李录闭了闭，想到了那一夜，少女立于月船，向他回婚书的场景。

那是他见“常娘”的最后一面。

再相见时，她成为了皇太女，削去了他父王的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