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的路两个人依旧无言，周荣的车沿着盘山公路旋转攀升，一圈又一圈，记忆的螺旋就这样在一个静谧的雪夜被缓缓解开，

“从我家看到的山原来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

赵小柔靠在舒适的质座椅上，今晚她被折腾得太厉害，又愤怒又委屈，还受了不小的惊吓，还大吐一场，此刻有些昏昏睡，直打架，脑里想的东西不自觉就从嘴里说了来，

“嗯，”周荣见她终于肯开说话了，说的还是关于他的话，不由得转看她一，嘴角也有了些笑意，“上次在你家就看到了。”

在你家厨房看到的，可说到在厨房的那一次，那又是一段冰冷的回忆，当时她说她很痛，他其实也很痛，痛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苦涩。

“你知吗？我十二岁，还是十一岁，忘记了，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时我爸生意赔得血本无归，可后来一又好了，就搬了，搬到你现在住的那个小区，你说人这辈怪不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好坏都由不得你。”

赵小柔实在困倦，脆闭上，小时候模糊的记忆依旧模糊，但有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她倒记得一清二楚，比如山上居民们烈得难以忽视的敌对和排斥，那冷漠的神从她来的第一天就如影随形，她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到这里，租了间简陋的民房，没有妨碍任何人，但他们还是会隔着老远就停住脚步沉沉地看着你，看你从他们旁经过，再看着你走远，

还有好多羊，羊和，都比她想象中的大，羊也好凶，会突然咬住她的衣角把她拽倒，仿佛在说：“快开！我也讨厌你！”那里的一切她都不愿想起，总是不想，渐渐的也就忘了。

“你知吗？”赵小柔睁开，歪着打量一周荣，他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我越肯定你就是生在那里的人，又又冷，还浑满了刺，谁靠近你都会被扎得千疮百孔，你们那儿人是不是从小就这样？为什么呢？我记得那会儿就有个小男孩特别凶，我老是能碰到他，每次跟他打招呼他都要骂我，为什么要骂我呢，我又没错事……”

她闭着睛，想起那段日同龄人之间莫名的敌意，她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又被孤立又被骂，她还真是从小就惨啊哈哈，

唉……她困倦到接近说梦话的程度，疲惫不堪地睁开看看周荣，又是这样，每次跟他好好说话他都像听不到似的，可能这小儿科的东西他觉得无聊吧，

“他骂你可能是怕你知他喜你吧。”就在赵小柔快要陷梦乡的时候周荣开了，赵小柔勉掀起呆愣地盯着车，眨眨睛，好半天才把混的思绪归拢在一块儿，

“他不骂我我也不知他喜我啊！”她困惑地歪看着周荣，他在笑，飞扬的尾笑得弯弯的，

“嗯，所以他是怕他自己知。”

什么七八糟的？赵小柔想周荣是不是又暗戳戳刺她呢，但琢磨半天好像也没那个意思，算了，不想了，也不知还要开多久，趁现在迷瞪一会儿吧，等一见着老人了还是要有礼数的。

她把座椅放低，把枕在椅背上，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闭上休息，

“二十九块八，”周荣像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又笑一声，“火车上东西真贵。”

“什么？”他又在胡言语什么？他没喝酒吧？赵小柔转过惊愕地盯着他，拼命回想他今天有没有碰过酒，没有，陈锋不喝酒，他俩去也只是去烟的，所以他在说什么？

“那时候真穷啊，”周荣叹一气，“人家说只能论袋买，我好说歹说才卖给我一把，就这把全是安赛和甜素的齁甜的果糖要二十九块八，那时候我袋里只有一张一百块，脏兮兮皱的，放在袋里都被汗泡了，我一路上都摸着它，不过也好，一张纸币变一大堆零钱，省得我到上海坐地铁找零了。”

他说完看看赵小柔，她已经背对着自己睡着了，

……真服了，嫌他不跟她好好说话，真跟她好好说话她又睡着了，他无奈地叹气，回看看熟睡的儿，又想起当年买糖时列车售货员鄙夷的神，他甚至记得她的帽和制服，血红的嘴和夸张的影，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提溜着一袋果糖，上上来回扫视着他，“一袋六十五，买不买？”

他当时图什么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脑里转瞬即逝的念谁还记得请呢？只是他不得不再一次叹命运的神奇，他和当年从他手里接过果糖的女孩竟然有了孩，都这么大了，咯咯咯笑着叫爸爸妈妈，只是这过程实在是太……

又是新的一年了，这一年的光节他周荣就要三十九岁了，三十九岁是什么概念？半辈都过去了，周围人要么像陈锋，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要么早早结婚生再没什么波澜，只有他，只有他和赵小柔，命运到底对他们好还是不好呢？嗨，谁知呢？走一步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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