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檀宁才哑声开：

琉玉循着妙仪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红衣华裳的影着夸张傩面，不知何时混妖鬼之中，正颇有兴致地学着妖鬼起舞。

曲夜袭钟离氏吗？”

——你别笑我从前那么喜他，你不是我, 我也不是你，被山氏收养的二小很清楚她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家, 首先是为了檀氏曲的忠心, 再是为了彰显山氏不看重的理念，最后才是因为我这个人。

跟随在琉玉后的朝暝朝后石径望去一。

柔又悲伤的语调越过前世, 一字一句回在琉玉耳畔。

琉玉望着屋檐上一瞥雾影山的山影，想到了前世她救檀宁之后, 两人碰躲藏在雪地埋的冰窟, 为了让彼此打起神说的那些话。

琉玉被妙仪拽着拉了妖鬼堆中，少女眉间兴致盎然，学着妖鬼的动作像模像样地模仿。

“虽说是自家地盘不必担心安危，不过这时候, 宁小去见彰华公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

九方彰华垂眸看着她呆愣的神，底有雾气渐渐弥漫，他用指腹轻轻拭去泪。

“你的父亲，檀氏曲的主将，不是在平定相里家那位大将军的谋逆之案中牺牲，而是被师父，亲手诛杀的。”

琉玉随手拾起一张傩面，在了妙仪脸上，答非所问：

琉玉他们到的时候，妙仪正躲在一株矮松后偷看。

他的神沾染上几分怜悯，温柔得像是月光的潋滟湖面。

在这个夜晚，他待她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耐心。

——我们就像被三叔捡回家里的小猫小狗，垂涎着那只雍容华贵的家养猫, 想成为她, 想占据她, 想留在这片不用风日晒的屋檐，但好像……总是在用一些错误的方式。

“这么看来，或许山岐也并没有死，檀宁，在你为山岐和南曜之死而难过，在你为了山氏败落而不咽，在你因为妖鬼墨麟与即墨瑰关系暧昧而替琉玉打抱不平的时候，你知他们在什么吗？”

“是师父。”

那要等她自己看清彰华的真面目之后。

“只有你将自己当了山氏的人，檀宁，他们从没有将你当成他们的一份。”

爹爹真是命好啊。

听见琉玉声音的妙仪回过来，唰唰提笔写了几行字：

那倒也是。

泪如断线的珠一般，从檀宁不敢置信地中落，她怔然如木雕，久久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

楼阁灯火通明，大约是在为了今夜的大战而署。

——因为自卑, 所以要，但我不是为了要才同你争夺彰华，只是在这个家里，只有他与我境一样。

朝暝摸了摸鼻，没否认, 只：“别人不好说，但彰华公骗她，应该易如反掌。”

“他们在笑话你。”

“——躲在这里想偷偷打探什么？”

越过一重月亮门，酒宴正酣的妖鬼们击鼓起舞。

而南镜却早已回了宅院的二层楼阁。

“我不想伤害山氏的任何人，我相信你也是。”

他摇摇，俯凑近几分，乌黑的瞳仁像是在蛊惑。

“还有一件事，我从未告诉过你，但宁宁，你应该知，因为这件事与你早亡的父亲有关，你本不需要寄人篱，不用被别人嘲笑是什么被收养的假小，应该像琉玉一样，有一个真正疼你的亲生父亲。”

“小, 宁小折返回去了，要拦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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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闹！看起来好好玩！你爹爹都去了，我也想玩！！】

“……你说这些，是想要我什么？背叛山氏吗？”

“这只是……你与我，两个不被山氏所接纳的外人，一小小的反击而已。”

九方彰华安静地陪在她边，无言地拂去她的泪。

【我在九幽妖鬼写的诗集中看过鬼戏仙游祭的描述，也像这样闹吗？不对，场面应该比这个更大吧？仙都玉京的灯我都看腻了，好想看看诗里写的鬼戏仙游祭是什么样啊！】

妖鼓的鼓伴随着红绿相间的绸带飘扬，面容姣好的狐鬼着青面怒目的傩面起舞，不知哪个妖鬼偷偷舒展开自己的肢节，在噼啪燃烧的篝火中投昏暗奇异的影。

“你就差把檀宁好骗写在脸上了。”

琉玉勾着墨麟的手走在前面，语带轻笑：

那时对檀宁的回答，琉玉今生也打算再对她说一次。

檀宁呼微微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