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五丝上面的血，应该是你的。”

仿佛一闪电划过琉玉的脑海，她脑里空白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她的血。

她的血怎么会在一条她从未见过的五丝上？

更重要的是。

墨麟怎么会知，这是谁的血？

除非——

墨麟俯贴着她的额，琉玉怔怔看到他结的了一，沙哑的嗓音像从前世来的风雪：

“我在血境洄游中，看到的是你的过去。”

他看到以九方家为首的仙家世族联合围剿山氏余孽，看到琉玉率领所剩不多的族人翻山越岭寻找容之地。

自幼于钟鸣鼎之家的大小散尽家财。

她不再讲究炊金馔玉的，也不再穿褒衣博带的裙裳，她混在民之中，和他们吃同样的，穿同样的衣裳，也挨同样的饿。

他看到为了躲避追兵的琉玉在破庙中藏十日，粒米未，将自己蜷缩成灰扑扑的一团。

最饿的时候，她取了藏于炁海中的山鬼龙铃。

握着掌中铜铃，少女苍白起的动了动。

“你会选我。”

“还是会选择，帮他们来杀我呢？”

被她炁所封印的山鬼龙铃静静躺在她掌心。

她忽而笑了笑。

“饿昏了，好像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轻得像叹息般的声音消散于破庙佛像与蜘蛛网的间隙中，没有得到任何应答。

他在错位的时光中，看她走过这一路的颠沛离，死生离别。

“……是我的错。”

墨麟扣住她的后脑，宽肩与臂将她整个人密不透风地圈其中。

他贪婪地受着她上气息与温度，攥着她单薄的肩膀，想将她揽得一些，更一些，来弥补他在血境洄游中无法拥抱她的痛苦。

他埋首在她颈窝间，任由无尽的悔恨啃噬着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浑都在发颤。

“尊严算什么，面算什么，这些有什么重要的！我一开始就该让你知，我从来就没有将这场婚事当成两域联姻！为了得上你，我才会拼命修炼，为了能堂堂正正站在你的边，不有多少人想看着九幽倒，我都绝不会让它倒！只要你说你需要我，不是多难杀的敌人，我都会替你去杀！”

“从无城到九幽——是你支撑着我，我才能活到今日。”

琉玉昂望着天上明月，怔然听他说这些藏在心底的话，忽而觉得耳朵雾蒙蒙听不真切。

才发现泪不知何时顺着角耳廓，盛了浅浅一汪泪。

良久。

琉玉瞧着明月上那些斑驳暗影，小巧的颌抵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语带轻笑：

“妖鬼之主的尊严和面，怎么能说不重要？”

她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墨麟轻吻着着她皙白柔的后颈，心却汩汩渗血来。

“你都看见了什么？”

琉玉轻声追问：

“看到山氏覆灭？看到我被人追杀？还是，连我是怎么死的也都看到了？”

“你骗我。”

他抚摸着琉玉光洁的面庞，像是在抚摸着上面那些不存在的疤痕。

“血境洄游不是只能看到痛苦的回忆吗？为什么那十年，每一日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琉玉很轻地说：“可能记错了吧。”

“说谎。”

她想要偏过去，但墨麟却着她，直视着她的双。

“是因为你每一日都在责怪自己，你怪自己没救朝暝朝鸢，你怪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决定向钟离嶷求救却丢了你妹妹，害死了柳娘，你恨自己不能力挽狂澜，任由敌人践踏你在意之人的命——”

琉玉动了动，却仿佛失声，什么也没能说。

只听到对面的人放了语调，哄着她：

“你为什么不怪我，琉玉，你应该怪我才对。”

琉玉眨了眨，有泪珠啪嗒落在他手背上，有些不理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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