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识字，但侯府账册错综复杂，她看的十分吃力，许多地方都不甚明白。

翌日，姜舒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檀玉，什么时辰了?”

征战沙场的将军，用舞剑握枪的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敷手，说不动是假的。

“锦初也有一好武艺，上阵杀敌丝毫不逊于男儿。这些年跟着我生死，留了满疤痕，这要是在上京，怕是都嫁不去。”

姜舒低眸瞧向已经消的手背：“不怎么疼了。”

檀玉：“楮玉也在屋外守了整夜，隔半个时辰送一次冰，亲所见。”

抛开私人恩怨不谈，沈泽和程锦初保家卫国，值得她敬佩。

“辰时过半了，夫人可还觉得疼?”檀玉扶着姜舒起。

姜舒笑笑，不予置否。

可他的心里不止有她。

床上的人儿睡的不甚安稳，时而蹙眉时而翻动。

这是他的妻。

姜舒垂眸，瞧见沈泽手背上有条细细的疤痕，于是问他：“你这些年是不是很艰难?”

可她心疼了别人，又有谁来心疼她呢?

不愿再想这些，姜舒闭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几年委屈你了，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沈泽努力回想，却想不起大婚那日她是何模样。

说起程锦初，沈泽中有愧疚也有心疼，糅合成烈的意扎在他心底。

视线顺着玲珑翘鼻往，落在樱红的上，止不住动。

听他心平气和的说着这些年的九死一生，姜舒心中释然了些许。

可她还是觉得疼，钻心的疼。

沈泽怕她到手背，只得用手抓着她的皓腕。

原本檀玉极不待见沈泽，但现在却有了改观：“婢觉得侯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为了掩藏心中的悸动，姜舒随扯了个话题：“边关，战场……是什么样的?”

揽云院里，晏晏在院里玩耍，程锦初在屋中查看账册。

姜舒很轻，轻到他抱在怀里觉一也不踏实。

听她关心自己，沈泽心一震，结动嗓音沙哑：“第一次上战场，我被战争的残酷惊到，一愣神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危急时刻师父挡在了我面前，弯刀刺穿他的膛，的血溅了我一脸。”

她在屋里搜寻一圈，没有见到沈泽的影，想必已经走了。

“你们受苦了。”姜舒由衷。

姜舒不语，穿好鞋袜后任由檀玉伺候她洗漱，然后坐到铜镜前梳妆。

“烽烟黄沙，狂风寒雪，刀光血影，尸横遍野……”沈泽中的边关很不好。

沈泽摇：“比起其他将士这苦算不得什么，且我们比他们幸运，还能活着回到上京，我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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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沈泽见她睡着了，动作轻柔的将她抱到了床上。

看她心中所想，檀玉：“侯爷守了夫人整夜，天明时给夫人上了药才走。”

“他守了一夜?”姜舒有些难以置信。

好奇。

世人皆，他也无法免俗。

以柔弱之躯撑起一个落败的侯府，她也并不容易。只是她的艰难无诉说，只能埋在心底。

“一次敌军夜袭，神思不清的我被枪扎中，险些便没命了，是锦初斩杀敌人救了我……”

如此近的距离，清晰到能看清她分明的睫，就更别说雕玉琢的小脸和眉了。

拉过锦被给她盖好，沈泽换了一块冰继续给她敷手。

“景生，想起大婚那日。”姜舒回神，不再忆想。

“数次死里逃生我终于有了经验，学会了时刻警醒保护自己，虽然仍旧避免不了受伤，但总能留得命在，那些伤也就算不得什么，养几日便好了。”

咀嚼着这几个字，沈泽心中生丝丝甜意，俯吻了一姜舒光洁的额。

姜舒知，她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程锦初了。

她想问沈泽，然他刚歇，且他一介男也不一定懂后宅庶务。思来想去，她带着账册去寻了婆母林氏。

听着他云淡风轻的吻，姜舒有些羞愧。比起他在战场受的伤，她这伤实在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