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父皇命我微服去往兖州府，儿臣看到了真正的庶民如何艰难地活着，一个五之家，能耕的田地不过百亩，百亩收成不过百石，耕，夏耘，秋获，冬藏，要砍柴，要为官府事，要服徭役，他们没有休息的时间，即便如此勤劳，依然会被旱、急政、赋敛、贪官压得直不起腰。”

“禁军统领会斟酌，降者不杀。”他说。

“父皇抱过我。”他细心拭着建元帝脸颊的污渍，说：“您记得吗？儿臣是不记得了，是幼时母妃说过，她说父皇也疼我，是抱过我的，我后来想了想，大抵是在刚生之后吧，反正我已没什么印象了。”

晋王放帕，继续说：“古来立嫡立不立贤，立以贵不以1，可这又是哪里来的规矩？儿臣不懂。”

建元帝间哼哧作响，晋王倾靠近了些，却见他嘴几番开阖，却仍旧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母妃说，生在皇家，父亲于寻常百姓而言更为淡泊，我既为皇，享殊荣，失父，是有舍有得。”

他用力咳嗽，喀了一血，的声音总算轻了，的话隐约可闻。

沈让尘目光在晋王面上扫过，那表是真的惋惜。

沈让尘看着晋王，他一直知自己没有看错人，到了此刻，更加笃定。

晋王看向建元帝，他歪斜在榻上，角的汤药中混着血丝，晋王拿起帕替他拭，声音难得一见的柔和。

“如此，郭自贤与秦王埋的人才算彻底挖净了。”晋王说着，皱起了眉。

“只是……”晋王说：“一万四千兵，可惜了，老百姓多少粮才能养这么多兵。”

晋王自顾说：“胜者为王，大哥败了，即是父皇败了。如今，您不愿承认也得承认，您一开始就错了，今日之败，是父皇的因果。”

他目光倏然一凛，“君王不贤，无德无才，则庶民必苦，民生不宁。这样的规矩，儿臣不愿去守！所以父皇，大楚的天，是该要换一换了。”

“父皇偏安一隅，只知汴京繁华，又怎知许多人只能举债度日，变卖家产甚至卖儿卖女？”晋王面痛苦，“父皇没教儿臣如何一个帝王，所以儿臣只学会了如何一个人，一个学有所成，成以所学造福众庶之人。”

若待他登基之后再，少不得要落个弑兄杀父的名声，不如将所有了结在今日。

若非到了黄泉更迭的今日，没有人会亮自己最后的底牌，秦王埋在那里始终是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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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帝痛苦的表散了，似乎是释然，又或是无能为力的放弃。

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但是都知他要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