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在她心里不像个亲儿，如今更是个杀千刀的。”皇帝被檀韫柔和的目光看得心尖一颤，竟在这无人窥伺的夜一角些许不该存在的脆弱，“驰兰，你说若当初败的不是三哥，而是我，母后也会因此怨恨三哥而满心惦念我吗？”

怎会呢，太后的待之心从不公平，人活着时偏颇分明，难等人死了就会一颗慈心吗？

檀韫没有说话，还是那样柔和地瞧着他，皇帝心蓦地一静，缓声：“该睡了。”

陛少而聪，有杀伐果决，但还称不上铁石心，皱的书页就是他心中的涟漪。檀韫安抚：“太后心慈，只是舍不得小孙儿。”

那对蝶翼般的睫垂来，叫人看不清目光，像想到了谁，神了。皇帝便误会了，“瞧上谁了？”

几天了，檀韫仍旧无法笃定自己何地，若是梦，太真切，若是回，怎又带着前世的记忆？他分不清，倒是想起小时候老祖宗给他看过的话本，有个主角是借尸还魂，重活一遭。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击一章继续阅读!)

是小南枝吧，檀韫说送走了。

这人才十七，不算真的大，脸很小，但并不显得尖瘦，因为脸腮、还留着些嘟嘟的模样，似是察觉他的目光，也抬瞧过来，柔可的本真。

“哦，等人抬过来，我就该起床用早膳了。”皇帝说完，檀韫就笑了笑，俯来替他拢被。

檀韫不忍如实说，反问：“若您先知今日会陷母难和的境，当初还会争么？”

那些个优伶小唱日夜混迹席间，光明正大地就当了耳目，檀韫明白其中厉害，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个煞神，那人又是用什么模样的睛偷偷观察过他呢？

皇帝一怔，明白了，“你这是在教训我不要既要又要？”他“啪”的合上书，反手盖在檀韫上，冷厉地横眉，“凭什么不争？要争，否则你我今日皆成猪狗！”

这是哄人的话。

“这个年纪起了心思也不奇怪，真想的话可以寻个合适的，但别跟不不净的纠缠。”皇帝说，“那些人能说会唱，多了一条。”

“混账东西，”皇帝勾了檀韫前的珠璎坠脚，开始秋后算账，“那个小西枝送走了吗？”

这样的檀韫不是檀监事，而是他的伴伴，一路依偎过来的阿弟。

在天脚这样的事，不仅要不怕掉脑袋，还得有那个必要，答案昭然若揭。

檀韫将书本拿来，见皇帝仍靠坐着，龙床宽大，显得人孤零零的，便问：“您要着人侍寝么？”

个阉寺，带着个半大孩跑雍京又跑回来，这是有人给了底气，”皇帝翻了一页，指腹皱了页脚，“天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