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迟了些，”檀韫说，“这经我都多念几遍啦。”

此时堂跪了个人，竟未服斩衰，穿的是件天缥，摆柔顺的旋铺在蒲团上，银绣缠枝宝相膝襕活泛致，当真像在云上绽放了，发让木簪挽了个髻，半散着，是挂在心柳枝儿上的一匹缎。

“天御园，阑者死，阑者死！”

昨夜一场濯枝雨，星闱枝尽落，四季园这次没搭棚，自然也没能幸免于难。门大敞着，从前被大行皇帝怜的都碾落成泥，哀戚戚地铺就一地浮翠丹堪称糜艳的衰败，像是给青石径盖了一被敛衾。

檀韫说话轻，却不柔，是那习惯了别人提耳听的语气，恍惚间如海又想起那年在冷墙边，杌櫈抬着檀韫经过，一声轻飘飘的“绞杀”结束了欺凌殿和他的恶命，给了他们新生。那之前他夜夜都在对天地磕，檀韫是他终于求来的菩萨。

晚膳时，大行皇帝在慈安遇刺，因为太过遽然，没来得及对千岁告别。

一亮嗓，如海打往左，黄梨福禄寿站架上的“门童”目光随他，一只极艳丽的凤青羽白玉嘴儿鹦哥。

过廊桥，上二楼，只有旁室敞着门。如海轻步靠到门前，一打儿，堂上立神主，挂一幅大行皇帝像，供案上铜炉里的三炷香只剩一小捻儿，边上摆着一只藤编篮，粉蜀葵、榴、粉白萱草、重栀和菖蒲，时兴的端午景。

飞鸟掠檐，如海回过神。

“来人！来人……”

“千岁。”如海呵腰。

据说是檀千岁养了七八年的小东西，大名“惊叫唤”，一双贵足曾误把大行皇帝上的白玉冠当站架。大行皇帝没把它扒，说檀千岁难得养个小玩意儿。

惊叫唤扯着嗓扑棱，细金脚链撞得叮叮响，但园里的专司人和司礼监一人一早就被撤去了，没人应它。

这鸟漂亮灵动，可惜如海这会儿没心欣赏，余光撇回来时人已经轻步掠了过去。

这是两日前大行皇帝亲自装摆的，如海记得那天傍晚檀千岁接过篮时朝大行皇帝笑了，那张脸上朦胧不清、常年存在的薄雾瞬间散开，真像个没有心机的孩，大行皇帝则是一位兄，应景地把一朵粉蜀葵簪在千岁的鬓边。

如海也因此一路畅通。他第一次这儿，不识路，好在园修得方整，绕过层叠的圃就能瞧见最里的雕木门。他穿过去，后是状浅池，满池云烟，居中伫立三层阁楼，粉墙璆琳瓦，黄幔飘摇，是大行皇帝在丰成元年旨仿样莲台芍药所建。一楼挂的是块草书匾额，“莲台”二字惊蛇草，足见功力。

，还有一截断虹挂在园中阁楼西檐的璆琳瓦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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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有枯萎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