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阁楼，灯火通明。

四娘一普通茶室大小的阁，就被明光晃得眯起了睛。

她站在原地适应了会儿，才看向坐在四扇空白屏风前的男。

其人中等材，着一袭宽松银袍，耳饰银环，约莫四十的样。鼻目，整齐的褐短发与胡须密微曲，虽不过是寻常端正容貌，笑着望来时，自有一番从容气度。

“老板。”他冲四娘颔首，后奉茶的无面偶人旋即上前一步。

四娘坐，拒了后递过来的茶，：“东西呢？”

对面男打开面前一只雕着蝶恋纹饰的桑木匣，推过。

一只灰小鼠倏地从匣中窜，钻四娘袖中。

她摸摸衣袖，又低看了匣中的叁块定颜玉，笑了：“说好了一块作为报酬，一块给王老板作人，抚他丧之痛，怎么还多给了一块？是怕王老板发现承了你的人，得了给儿的棺材，却丢了媳妇，就要被气得升天，索就再多备一块给他本人，正好也送我个顺人，是这样吗，樊大家？”

被她称为“樊大家”的男呵呵一笑：“老板何必拿我开玩笑？这趟我承你的，多给一些也是自然……不过，老板这是提醒我，应该再赔王家一个媳妇吗？”

四娘：“我只答应同你报信，说定钧的人寻过来了，可从不曾让你死王家的新妇。”

樊大家叹息：“我已经好生招待了她，也给了她回的机会。只是那乡来的姑娘还是不够聪明，还同麻烦的家伙有牵扯，只能对不住老王了。”

四娘：“你会觉得对不起？大约早就想好要灭了吧？凭空造个新妇糊过去，岂非就是你最擅的？”

樊大家笑笑，泼了两人面前的茶，转示意后偶人捧一壶酒，重新给两人斟上：“老板看我了，我这儿虽擅织造，却也不能无中生有。先前谭事那儿了大漏，丢了东西不说，还惹来了麻烦的鬣狗，半讯息都没留，让我很是惶恐……幸亏老板讲义气，及时遣你手的小鼠儿送来消息，不然我这差要被人直接踹了门板。”

他说着，对四娘隔空敬了一杯，饮，叹：“十年酿的清泉酒，我这儿也只余叁坛，老板不尝尝？”

四娘一饮而尽，便要起。

樊大家呵呵笑：“何必急着走？不再看看你那位同乡？”

四娘：“他运气不好，要怪，也只能怪他同定钧的人搅合在一起。”

樊大家又给她倒上一杯：“老板想岔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岂有再试探怀疑的理？虽无清风朗月，但难得亲朋相聚——老板来都来了，不若再等一个时辰，帮我看看新造的王家媳妇像不像？”

他说着抬手，冲后那幅屏风上轻轻一挥。

洁白的锦缎如波般晃了晃，逐渐洇浅不一的墨，像是被无形的笔凌空虚虚勾勒，转瞬便绘一条青溪缓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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