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上栅栏在咖啡杯里投焦糖影，陈越正在给李旻的推荐信最后校对。电脑屏幕上动的光标映在他镜片上，像永不停歇的电雨。

“这个形容词换成‘开拓’会不会更”他转看见李旻蜷在飘窗上睡着了，要你命3000落在波斯地毯上，书页间还夹着撕开的褪黑素包装。

陈越轻手轻脚取她鼻梁上的防蓝光镜，指腹过她的青灰，想起上周在a司茶间听到的闲话——新来的算法工程师说他金屋藏，养着个四十岁还在考语言考试的女人。

当时他直接把人堵在消防通，用叁数学模型证明学术能力与年龄的非线关系。

手机在袋里震动，华盛顿大学法务第七封邮件躺在收件箱。他快速划过那些条例，把解约协议草案转发给私人律师。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拍打玻璃，李旻在睡梦中往他怀里钻了钻，发间残留着咖啡机蒸腾的焦香。

这样类似的日持续了五个月，直到李旻提最后一份申请的那天。

电邮箱发提示音的瞬间，李旻的指尖在控板上悬停了十秒。陈越的呼扫过她耳际，带着薄荷糖的凉意，“要我帮您发送键吗？”他说话时手臂收得更了些，羊绒大衣袖半截蓝白格纹衬衫——正是李旻上周替他挑的那件。

“别动。”李旻拍开他试图偷袭的手，光标却在慌中扫过屏幕边缘。二十封申请材料化作像素雪飘散在纸里，那是陈越偷拍的她在晨光中背单词的侧影。

陈越突然走她的笔记本电脑，变戏法似的从沙发垫摸纸袋。

“约会许可证。”他郑重其事地将白纸裁成的卡片她手心，上面画了只博士帽的卡通狗，“有效期从今天午叁到雪落之前。”

“淮海路那家古董相机店，上周新到了批八十年代的宝丽来相纸。”他故意把话说得糊，却准卡在她叁天前收藏的探店视频发布时间。

车稳稳泊停车场时，陈越拿起手边的克笔在李旻手背画坐标轴。他最近总玩这幼稚把戏，说是要补偿中时被竞赛题占用的约会时间。

“这里该有个驻。”笔尖停在她无名指，墨渗戒痕的沟壑，“当二阶导数小于零”

“就是极大值。”李旻突然翻转手掌与他十指相扣。车窗倒影里，陈越的耳尖以可见的速度泛红，像他们昨晚分享的那杯红酒里漂浮的桂。

暮中的相机店像颗沉睡的琥珀。李旻蹲在玻璃柜前辨认哈苏500el的编号，陈越正和店主讨价还价——最后对方妥协地搬库存的一盒1980年限定相纸作为赠品，李旻看见他毫不犹豫地付了钱。

暗红丝绒窗帘滤的光线里，陈越努力调试那台相机的取景。他屈膝时西装绷利落折痕，倒映在玻璃展柜上的影恰好与李旻的廓重迭，函数图像在坐标系里的完汇。

“劳驾这位女士当我的光学实验对象。”他突然转，用冰凉的金属镜贴了贴李旻发的耳垂。未等她反应，黄铜快门已发清脆的咔嗒声。

他们在等影像显影的间隙分一块熔岩糕。陈越故意在李旻伸手要纸巾时突然凑近，“这里有个驻。”温的稍纵即逝，他尖卷走的不知是糖霜还是她骤然加快的心。

店主端着咖啡经过时轻咳一声。李旻慌中碰倒整盒相纸，1978年的锡盒在桌上磕清脆回响。陈越单手接住即将坠落的宝丽来，另一只手仍稳稳环在她腰间，“当年发旅行者号时用的减震系统，原理和这个差不多。”

暮渐，他们抱着战利品回到停车场。陈越突然用领带蒙住李旻的睛，引导她摸车后座某个机械结构的凸起。

李旻前的黑暗骤然消散，天鹅绒衬布里躺着的银链在暮中转冷辉——是和当年那条一样的多胺项链。只不过曾经糙的氨基与羟基位置，如今变成了蓝宝石与钻石。

“当年我问你知不知多胺的义…”她挲着切割面，话尾被陈越突然抵上额的动作截断。

“现在知了。”她清楚受到他近在咫尺的鼻息。

“氨基供给质形成氢键，羟基参与亲取代反应——而苯环上的π电云，从十七岁那年起就只为您发生离域共振。”

“那现在该计算离域能了。”李旻的指尖还停留在车门把手的金属凉意里，话音已经混着温的呼撞陈越的齿间。

她左手压住他肩膀往座椅去，右手顺势带上门锁，机械咬合的咔嗒声惊碎了车窗上梧桐叶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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