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越推开家门时，应灯的白光刺破黑暗，照亮客厅角落散落的几本医学杂志。所有件都保持着实验室级别的规整，遥控在茶几上呈四十五度角摆放，连指纹都像是被刻意拭过。

“妈？”他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弯腰换鞋时注意到沙发靠垫平平整整，茶几边缘那本《柳叶刀》还夹着半截ct报告单。

挂钟的滴答声填满寂静，厨房瓷砖依旧泛着特有的冷光。冰箱门上母亲收集的猫咪贴纸在暮里咧着嘴笑，冷藏室里却没有熟悉的青瓷保鲜盒，只有两袋速冻蔬菜蜷缩在角落。

陈越把行李箱抵在玄关墙边，手指挲着手机边缘。当他划开视频通话时，镜里突然涌一片影，隐约能看见海岸线的廓，咸涩的海风几乎要穿透屏幕。

“小越？”母亲侯亮的剪影现在屏幕上，“怎么这个打视频？”

“本想给你们个惊喜，结果被反将一军。”他屈指敲了敲空的冰箱门，“二位这是唱哪？”

镜突然天旋地转，定格在灯的沙滩椅上。陈健清的衬衫被海风得鼓胀，还咬在齿间：“上周末临时起意，五一加年假，陪你妈来放松放松。谁让你不提前打好招呼说要回来。”

“所以我这几天只能一个人在家？”

“你八岁就能一个人饭，怎么，二十八岁了反而生活不能自理了？”侯亮把镜转向粼粼海面，“实在不行就个外卖，这么大个人还能饿死了不成。”

陈健清突然凑近屏幕，半明半暗的脸险些吓到陈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把你妈拿了。你倒好，放假就往家钻，这样去”

“爸！”陈越后槽牙发酸，“您二位现在倒像私奔的小年轻。”

海浪声里混母亲的笑：“行了，别打扰我们。记得把台的多浇”

视频切断的瞬间，夜突然变得粘稠。陈越陷在沙发里，指尖悬在和李旻的对话框上方，父亲那句“追三环外”在耳上轻轻回响。

孤零零地洗漱完后，陈越陷在卧室的懒人沙发里，手机支在膝盖上，指开视频通话请求的姿势像拽开一禁忌的门闩。李旻接通时半边脸隐在台灯里，后传来向涵英拍打晒被的闷响。

“老师——”他鼻音浸着三分雨季的黏稠，“他们去旅游，我现在成留守儿童了。”

李旻把手机往书架影又藏了藏，声音压得比翻书声还轻：“我妈在旁边呢。”

陈越伸胳膊去够床玻璃杯，肩胛肌随动作拉畅线条：“您带着耳机又没事。”冰顺着脖颈落，在锁骨窝蓄成一小汪月亮。

窗外忽然传来向涵英拍打被褥的闷响，李旻整个人往藤椅缩了缩。昏黄台灯掠过她松垮的睡袍领，陈越的呼突然重了半分：“老师要帮忙鉴定我爸新买的投影仪吗？说是能投猎座星云——”

“阿越。”她突然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挲着檀木簪，“你衬衫没系扣。”

空调风恰在此时掀起纱帘，冷白月光恰好淌过他瘦腰腹。陈越无辜地眨了眨：“星城比沪市十度。”他忽然俯凑近镜，影如网笼住棱角分明的颌线：“您真不想我？”

书架上的沙漏簌簌倾泻着石英砂，她看着屏幕里人鱼线没松垮睡边缘，忽然想起昨夜他叼着发绳仰时绷的结。

“这招跟谁学的？”她忽然冷笑，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墨，“it还教战略诱敌？”

“您吃这。”他拽过枕垫在腰后，腹肌在布料挤压愈发清晰，

向涵英的拖鞋声突然近书房，李旻猛地将手机倒扣在膝，钢笔落在地毯上发闷响。

“旻旻？”门把手转动声惊起一室尘埃。向涵英端着银耳羹推门而时，李旻正用红笔在教案上画着夸张的批注。手机安静地反扣在《分析化学》教材，震动声被厚重的纸张吞噬。

“这么晚还工作？”瓷勺碰着碗沿叮当作响。

李旻接过温的瓷碗，指腹挲着碗底手绘的玉兰：“临近期中考，得把酸碱滴定实验的教案再优化。”她舀起一勺晶莹的银耳，气氤氲了帘。

等书房重归寂静时，手机已经得像块火炭。李旻解锁屏幕的瞬间，陈越的低笑打破寂静：“原来老师也会怕被家查岗。”

“闭嘴。”她咬着后槽牙威胁，却听见自己心震得腔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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