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睡的人叫不醒。苏清方再不知能讲什么，最后恳求：“那请殿，把那幅假的《雪霁帖》给我吧。我愿将真迹献给殿，以为换。”

然而这些事，她不会知，也不会关心。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他不了，也不想，所以句句带刺，拒绝，而且理由都十分大义凛然，挑不一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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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侍妾？”苏清方说，用的是和李羡那天相差无几的话式，“如果太殿想的话，当然可以。”

话里说的分明是御史杨璋，话外似乎也可以在现在的苏清方和李羡上——他们之间，已没有多少分可讲。从称呼上已经可见一斑。

苏清方蹙眉，但她的眉本来就一直没松过，更显氐惆。

这什么态度？讽刺他？

“卫家到底无辜与否，要查过才知，”李羡义正辞严，“不是你一句或者孤一句‘不可能’，就可以定论的。”

苏清方却不敢苟同，“有司若是秉公评断，我自没有二话。可所谓叁司，终究是以大理寺为主。殿也知，现任大理寺卿和定国公是姻亲，我弟平又得罪过定国公之，难保大理寺不会暗箱作，又或屈打成招，颠倒是非。其他人现在也都在想着划清界限，大有弃车保帅、大事化小之意，不愿明究。”

李羡甚至被这样理所当然又讥讽的语气逗笑，“孤为什么一定要给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苏清方微微一笑，混着凄苦的温婉，“太殿希望清方是什么人？”

求人也这么冷，没有一句和话，字字句句都是陈述说理，生得让人生气。

她也只有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来找他了。

至少要把那笔钱的由来说清楚。

早在李羡被废前，就因为手太多刑狱之事，和大理寺、刑的关系僵如老木，话不投机半句多。李羡被废，他们应该是最额手称庆的，还私筹办了宴会。说起来，卫家当年也赴宴了呢。

苏清方了，难以理解，“殿留着又有什么用？殿‘清正’，不愿意‘以权害公’，可为什么连证也不愿意给我？殿到底要什么！”

卫家本就式微，若真成了见弃之，恐怕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换，李羡听到这个字，嗤了一声，反诘：“给你有什么用？”

论审时度势、独善其，李羡也是个中好手。十六年的太可不是白的。

个结果并不到意外，轻笑了一声，颇有嘲讽意味：“你以为你弟弟救过他孙女，就有恩可攀了？可是苏清方，从那以后，你跟杨家再有过往来吗？逢年过节，你有走动过吗？你指望能和杨家有多的？让那群老狐帮你？”

此此景，苏清方突然意识到李羡的无理取闹。他的绪远比他的理智肆。他的袖手旁观，到底几分是为他所说的程序正当，几分是愤怒她的不知好歹？

她以为是人都稀罕她的《雪霁帖》？他对琴棋书画、风雪月早没一兴趣。当初也是他多事，觉得假的在杨璋手里终究是隐患，所以换到了自己手中，如今成了个手山芋。

他和她之间，能清算的过节还真多。

对呀，她什么人也不是。一个可怜的、被踢来踢去的女人罢了。

苏清方心中更多的是不忿与冤屈，“殿明明清楚，卫家是为人诬陷。那些钱财是我弟弟临摹《雪霁帖》所得，卫家也绝不可能卖考题。此时却跑来一个自称买题的，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

她在他上看到的，是杜信的影——一个试图从女人上找回自尊的可怜男人。

李羡仍旧不为所动，“那你也应该知，不要说定国公，孤和大理寺、刑的关系也一直不好，没有什么私可讲。刑赏之事，上有圣裁，也不是孤可以贸然涉的。”

苏清方默然。

不，他没有生气，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在陈述事实、就事论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