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仍有凉意。

凌湘已洗净，正披着薄衣坐在院中，细嚼慢咽地继续她早已冷掉的晚饭。

谢惟范刚在浴房来，带着一气，将人抱在怀中，凌湘余光一瞥，侧扭躲：〝起开。〞

〝粮米吃完了？〞谢惟范扑了个空，自若地坐到她旁边，：〝明日让人送些来。〞

凌湘嗯了声，没能和过去彻底断绝关系，倒不仅有坏。

谢惟范就这样望着她半天，又看了看关榆正房间，想起只有他能听到的窸窣杂音，笑：〝你还是不够了解男人。〞

没没脑的一句话还真引起了凌湘的注意，她拎起馒把夹去，认真思索起来。

听见慕之人和旁的男缠绵，一般都会有所怨怼，失落愤怒皆是常事，可她似乎忘了，自己边并没有正常人。

谢惟范不是，关榆平也不是。

一个喜把事得死去活来，另一个更是游离村外的异类。

那么，被关榆平带大的关榆正，又怎会是正常人？

凌湘神凝重，纳闷片刻，决定先解决其中一桩烦事：〝你别再来了。〞

顿了顿，又：〝米粮我也可以不要。〞

大不了山时一买回来罢了。

谢惟范偏不松，两眸弯弯，笑意不达底，问：〝没有营生，你哪来的钱？〞

他不过随一说，凌湘却似被燃的炮仗，唰地站起，揪他松垮垮的衣襟，语气冷若如刀锋：〝若非你手官员草菅人命，我何至于为此烦恼？被一句话定罪的人何其无辜？榆平又有何过错？〞

谢惟范听她提起亡夫，心生不悦，剑眉低压：〝宁枉毋纵，你一妇人家懂什么王法？〞

凌湘垂目看着他，中或有痛苦，更多的是悲怜，只觉本难移这话怎么听都是对的。

无论过去多少年，在她面前如何低伏小，他还是那个在上的权贵。

〝你中还有王法？〞重新认清事实的凌湘显然更平静了，松开手上打量他一番，不屑：〝倒只看有山寡妇的闲心。〞

谢惟范咬牙切齿：〝凌湘！你是王府的家生，本王随时可以带走你！〞

〝没有卖契，你用什么理由带走我？〞

他如鲠在，王法二字杜绝了将她掳走的念，最后竟只能试图模糊两人的份差距，自认为恳切地说——

〝我娶你。〞

若早在十多年前，凌湘尚会以为是她最好的路。

可他当年没有到，把她微不足的希望生生掐碎；时至今日，历过的风风雨雨早连她从前的一抹天真都给冲刷走。

〝你以为这算什么恩赐吗？〞

凌湘半倚桌边，心中只觉可笑，没想到自己会有翻旧帐的一天：〝我错杀总求你帮忙，你要了我，这是易。自我提起踏书房那一刻起，这事便可了了。〞

〝双方同意才能算易，后来的事我甘之如饴，不曾有怨。可王妃故作大度要你纳我为妾时，我偷去卖契逃来，那是因为我不同意，也不愿意。〞

〝你喜床上主动的女，但世上不仅有我一个，大可不必死咬着我。放过我吧，谢惟范，一介贱民岂值得你费尽心思？那些只是易，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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