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霁捡到小狗的时候，小狗瘦骨嶙峋，浑都脏兮兮的，像是从泥坑里爬来的似的，一绺一绺的全都粘在了一起，上还有很多咬伤，牙齿也掉了两颗，所以他才给小狗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他很喜没牙仔，拿着自己的零钱送它去医院治伤，给它接疫苗、洗澡，把它从瘦瘦小小的模样养得胖乎乎的，那段时间，是他童年时期难得快乐的回忆。

明霁以为，没牙仔会陪他大，可是一切却在他十二岁生日那天戛然而止。

他到现在都记得，明棠笑着把一个致的小盒递给他，说“哥哥，生日快乐”的形。记得那个盒打开，里面是血淋淋的一双睛，不知是血还是泪，那些鲜红的包裹着那双黑亮的睛。

就那么望着他，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捡到了它，却不保护好它。

明棠还在笑，小孩天真无邪的声音却像是恶的低语，他说：“哥哥，小狗的睛好漂亮，送给你当礼呀！”

那是没牙仔的睛。

旁边还放着他给没牙仔定制的名牌。

他当时就打了明棠几拳，问他没牙仔在哪里。

后来，他在明棠的房间看到了满浴池的血，全是红，好像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刺的红。

那天的饭桌上有一碗气腾腾的汤。

带着血泪的睛、血红的和汤的气熏来的白雾，成了他很一段时间的噩梦。

这么恶劣的一件事，明峰和单青黛最后却以“小孩不懂事”拍棺定论。

明霁去找明老爷，却也只得到一声叹息，让他“原谅弟弟”。

从那时候明霁开始慢慢懂了，有的人的坏不是一般的坏，他们的坏是从骨里就烂掉的，他们是一坨腐，是披着人的可怖的怪，他们的里着的也不是血，而是令人作呕的腐。就像明棠。

梦醒以后，明霁心里怅然若失。

那一刻他很想找人说些什么，他开了和何屿渡的聊天页面，甚至在聊天框里敲了没牙仔的名字……

他的心已经动摇地为何屿渡打开了一扇门。他们是朋友。

只有朋友，才会让他短暂地卸防备和利益算计。

只有朋友，才会让他有想倾诉的念。

但他最后又把那些文字都删掉了。

生命中那些悲痛绝的记忆就像是不会痊愈的伤，时间会让伤结痂，但每提及一次，就会再次撕裂，鲜血淋漓。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何屿渡没想到明霁会这么说，他怔愣了好一会儿，难得没有故意说反话：“……你说是，那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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