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遗址位于云山上非常隐秘的位置，常年云雾腾绕、败木环生。市井之中总传云山闹鬼的传说，故而对于这座荒凉的旧山，百姓们向来敬而远之。历经扬州盐场一案之后，雨停常来此祭拜，如今她已化姓为柳，成为了红颜坊的牌。

那么多年过去，绮园仍在，举步走来，清竹扑鼻香。因为夫人喜在竹林练剑，老爷就为她建了一座绮园。虽叫绮园，其实只竹。

某年清明，雨停照旧来到葬坑为族人烧纸上香。面前的葬坑，埋了家一百叁十八人，而她连一块墓碑也不敢立。

雨停默诵完家祖训，忽而觉着间一片清凉，她睁一看，只见一条竹叶青缠住了她的，琼瑶见状吓了一，婉玉屏住呼，利刃鞘，想将它斩了，柳青竹抬手拦住了她。老爷生前非常尊敬蛇，不仅因为蛇可以药，还因为家古籍有训：蛇有灵，不可戕害。

雨停看这条竹叶青没有攻击的意图，且通人，于是便收留了它。在葬坑晦涩暗淡的枯寂中，这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青，于是雨停为它取名为小青。

从此一人带着一蛇，在血海仇雔中摸爬打。

窗外着淅淅沥沥的寒雨，敲打着屋檐。柳青竹在一室暗烛中醒来，屋有些，她抬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膝骨，暗中腹诽老病又犯了。

“青竹人的骨，经不起风寒。”

一平淡的女声渐渐唤醒柳青竹的神识，她眨了眨沉重的，抬眸望向跪坐在棋桌旁的女人——姬秋雨落定一，对岸无人，似乎在独奕。烛火照她朦胧的侧影，像一幅古朴的仕女图。

姬秋雨目不转睛地盯着棋局：“醒了就过来帮我看看这场残局。”

柳青竹垂着睫，掩住了中的绪，她理好衣裙了床，缓步坐到姬秋雨的对面。姬秋雨手握白，正找寻着破局之法，柳青竹浅浅瞄了一，两指抵住姬秋雨的手背，带着她落一。

此一落，妙手回，棋局豁然开朗，姬秋雨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而柳青竹神木讷，只是淡淡：“龙归府，是我阿姊最的残局。”

姬秋雨笑了笑，：“看来青竹人误风尘前，是名门望族的闺阁小。”

柳青竹静静地坐着，两透一丝倦怠。姬秋雨扫开一桌的棋，从案取坛酒摆在桌上，后又拿两只酒爵，：“这一瓶陈年佳酿，你我共赏。”说完，姬秋雨她盛了满杯的酒。

酒爵被推至跟前，柳青竹无动于衷，直到姬秋雨将这杯酒爵她的手中，柳青竹才有了反应，此刻她如同一被去魂魄的躯壳，只顾照姬秋雨的命令。

烈酒，直烧胃中。姬秋雨问她什么滋味，柳青竹答：“乏味。”

姬秋雨眸微凉，一丝丝寒气从周开，她漫不经心：“此酒叁毒蛇制成，将蛇宰杀后，去除蛇、蛇、脏，洗净晒，与药材一同倒坛中，撒上枸杞、杜仲，充分浸泡，短则数月，则一年，酒香醇厚，蛇咸鲜，故而名唤叁蛇酒。”

姬秋雨的言语一字比一字冷，拿着耐人寻味的调，每一句话如同刀割，剜在柳青竹的心上。

柳青竹的面霎时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将面前的酒爵连同酒坛一并打翻，连带爬地起，连鞋都不顾上穿便落荒而逃。殿外的冷风醒了她，柳青竹再也忍不住，连着呕几声，却什么也吐不来。

姬秋雨的衣袍被酒淋了，沁着一缕一缕的寒气，仍旧端坐着，面无表地将衣袖抖了抖。她知那人还会回来的，只因为这个女人的命被她彻彻底底地握在手中。

果不其然，柳青竹扶着殿门回来了，外往屋冷风，将她的衣裙发丝掀起，底的悲凉与月光同。她忍着屈辱，腮边鼓了鼓，中燃烧着隐隐的恨，低声问：“小青死了吗？”

姬秋雨平静地回答：“一条咬人的蛇，留着还有什么用？”

柳青竹微微发抖，愤恨地盯着面前的女人，据理力争：“小青从未主动咬人，除非是小郡主有意招惹！”

这是柳青竹府以来首次失控，似乎有意激怒公主，以换取一个确切的答案，但那恨意随着姬秋雨愈发冷淡的脸而熄灭了，化成了万念俱灰。

姬秋雨无视她的愤怒，伸手朝她勾了勾，如同招呼一个被圈养的小猫，柳青竹的愤怒被耗尽了，她垂睫，乖顺地走过去，卑躬屈膝地跪在公主的跟前，背上像压了块石，弯得很低很低。

姬秋雨手指冰凉，托起她的脸，冷然：“一条蛇罢了，哪怕是人，本想杀就杀了。”

柳青竹平静地看着她，方才的愤怒燃烧过后，只剩一片灰烬。她哑声：“您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殿，所有苦难、贫穷的命，在殿中，都是一文不值。”

旋即柳青竹勾起一凄凉的笑，接：“连我的命，同是。”

姬秋雨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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