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的沉默之后，温芙这样对她说。

穆勒第二天到画室时，发现温芙已经在那儿了。她一向来得很早，但穆勒看了她脚边堆积的那叠草稿，怀疑她昨天压就没有回去睡觉。

“你也太用功了。”穆勒抱怨，“你没参加昨晚的舞会吗？”

温芙没解释。

午里昂来到画室，园廊的那幅画已经开始动工，温芙看过那张草图，除去公爵本人之外，画面上大概还会有十几个人，里昂负责画面中最主要的那几个人，而温芙和穆勒等人则负责完成背景中的几位次要人。

里昂看了几张她上来的人动作分解图，但他显然并不满意：“你画的是雕像吗？”

温芙无言以对，因为她的确是照公馆里那些临摹过的雕像来画的。里昂设计了某次廷宴会的场景，画面上的每个人都并非静止不动的，这比一个静静坐在那儿的人要难画得多。

那些活灵活现的雕像画在纸上，一变成了一块块死，那些灵动和柔的线条在她笔又重新变成了石。

“你画上的这些人，他们的发力方式全都不对！”里昂将笔摔在她的画稿上，“你观察过男肌发力的方式吗？”

温芙：“……”

这个问题令人尴尬，里昂见她半天没有回答，不由困惑地皱起眉：“你没见过男？”

温芙板着脸说：“见过。”

“什么时候？”

“……我在墓地帮忙收殓过尸。”

“既然如此，我纠正一我的问题。”里昂挑了挑眉，“你没见过活着的男？”

“……”

这个回答乍一听十分荒诞，但是仔细一想又如此合乎理。温芙忽然想起了里昂对那幅《人》的评价，他认为那幅画糟糕透了，现在她知原因了。但是温芙有自信她对于人肌和比例的把握并没有问题，她为自己辩驳：“我不认为我的人画得有哪里不对。”

里昂冷笑一声：“我说过，你画的是一堆僵的石。”

温芙：“画面本就是静止的。”

“画面是一瞬间的静止以及一个动作前的停顿。”里昂沉声说，“你如果想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那你永远画不一幅像样的画。”

他这句话几乎等于否定了她之前的全，温芙静默来，过了一会儿才冷声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答应让我参与这份工作？”

“是你向我推荐了自己。”

温芙低着：“但你之前也说我得到这个机会是因为我的能力，并不是因为您的愧疚。”

“你想说什么？”里昂皱起眉。

“您答应替瓦罗娜夫人画画。”她突然间自暴自弃地说。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看样这是真的。温芙不知这件事会这么令她沮丧，失去为瓦罗娜画画的委托时她都没有这么难受，可是当她意识到里昂因为她而答应替瓦罗娜画画时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瓦罗娜对你说了什么？”里昂冷冰冰地问。

温芙：“她告诉我，只要她能够撤销对我的控诉，您愿意替她画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