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单纯

这一次，疼痛的时间比上次少了将近一半。

顾凉浑是汗，照例去浴室冲洗。

冲洗之后，他站在镜前审视自己的手臂，那些黑已经减退到小臂中段，相较以往变得更加活跃，若以前像中轻摆的草，那么现在则像挣扎扭动的虫。

它们一条一条覆在肤表层，随着形态的变化，再也不是从前静止不动的枝蔓状，而是像虫又像蛇一样的古怪玩意儿，总之，令人恶寒不已。

这改变让顾凉的觉很不好。

原来它只是死，现在它却“活”了。

……

顾凉回到房间，棠棠没有睡，坐在床上等他。

那是什么样的神呢，忐忑，渴望，小心翼翼，还有怯生生的讨好……

让人很不忍心，想要骨里疼，可同时想起她暴戾时脸上转瞬即逝的狰狞，这份心便分外矛盾，分外复杂。

顾凉压纷的绪，走过去躺，她挨着他也躺来。

一时半刻两人都没有睡意，顾凉略微抬起手臂，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的。”棠棠轻轻摸了摸那里，“它会动，是因为它在慢慢成熟。”

“成熟？”顾凉疑惑的蹙起眉，“为什么反而会成熟？”

“因为……我吃它的时候，它也会吃我，但是你别担心，我很厉害的。”

她轻轻依偎过来，脸颊贴着他的臂膀，声音小小的说：“我不会让它伤害你的。”

这过程，类似与火的锋，能将火浇灭，但浇灭的过程中，也会有一分被火焰灼。

顾凉相信棠棠有战胜它的实力，毕竟，手臂上黑的面积确实大大缩减了。

他也不禁扪心自问，若不是棠棠对他有用，他还会定立场的拒绝慕容承的要求吗？

成人世界的往相，哪有简单的你喜我喜，总会有各各样琐碎的考量与计较，有时妥协，有时装傻，有时贪心的试探对方的底线，以此获取更大利益。

慕容承的现，让顾凉重新审视这段关係。

人鬼殊途，这话不假，难真要就此舍弃她吗？

怀里玉温香，乖乖巧巧，她有温，有心，活生生的，还会时不时说童言稚语惹他发笑，怎么会是鬼呢……

顾凉心中嘆息，闭上了睛。

第二天，棠棠没有再闹着要去玩。

她安静的呆在家里看理书，看得迷了，还会拿着笔勾勾画画笔记。

吃饭时也很乖，不挑，姿态优雅，像淑女一样。

顾凉不知用餐礼仪她是跟谁学的，只知她的学习能力一直很，也很模仿。

他的女秘书经常端着一杯咖啡，斜倚着办公桌与同事聊天。

棠棠觉得这个姿势漂亮，于是也学女秘书端一杯咖啡，然后倚在他桌边，笑盈盈的看他工作，哪怕她本不喝咖啡。

顾凉以前觉得她单纯如白纸，现在想来，她更像初初世的妖，学人说话，学人吃饭，学人事，学着像人一样活在这世间。

可妖单纯吗？未必。

用人的思维去揣度鬼怪的想法，本就是荒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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