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声。奇怪，寒冬腊月，哪里来的蝉呢？陆寒霄拍了拍怀里人，轻：“安心。”宁锦婳似乎能听懂，她转嘤咛一声，陷沉沉的梦乡。待她呼逐渐均匀，陆寒霄翻床，披上厚重的大氅，往书房走去。——东次间的书房里，烛火通明。房里一共三个人，陆寒霄坐在上首，方置了两把红木椅，左边坐着的是王府家全昇，右边是一个不过三十的青年男，量中等，相貌普通，穿着一再朴素不过的靛青布衣，仍人堆里绝对认不来。连他的名字也是普通的，唤赵六。他是陆寒霄早年搜寻的能人异士，擅伪装易容，这世上见过他真容的寥寥无几，如今脸上这副面容，也只是方便办事，随手的罢了。“禀王爷。”赵六拱了拱手，：“属已安排好城外人接应，除夕夜时，送姜夫人母城。”“嗯。”陆寒霄颔首，：“近来城盘查森严，除夕解宵禁，容易浑摸鱼。我们能想到的，齐宣也能。”齐宣，当今金銮殿上的真龙天，京中最大的书肆原名“明宣堂”，如今要避其名讳，称为“明堂”。如此讳莫如的名字在陆寒霄嘴里却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不值一提的小卒。“难王爷要改日？”赵六拧了拧眉，：“恕属直言，如今至少三个营的兵力守在城门，一妇人携一幼目标太大，就算易容也……”陆寒霄屈指敲了敲桌案，淡：“本王的意思是，只送一人城。”闻言，方两人皆诧。一会儿，默不作声的全昇疑：“莫非……王爷只想要姜夫人？”陆寒霄看了跟着自己多年的心腹，微勾角，“先生大才。”只消一句话，就明白他的所有。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只有姜姬一人而已！至于外面各方势力追逐的太遗腹？陆寒霄心底嗤笑，他又不是真要正本清元，为别人嫁衣！姜姬珍贵难寻，难几个月大的稚还不好找么！幼大多相貌相似，只要姜姬认，那他就是。这世上母亲还能认错自己的孩？全昇却微微拧了眉，“送姜夫人城后呢？那孩……该怎么安置？”陆寒霄漫不经心：“待本王离京前，若有机会送去便一同送走，若是不能，就理了罢。”既不能带走，最好的结果便是斩草除，一劳永逸，以防后面徒生变故。“王爷不可！”全昇心一，急声：“先不说姜夫人那边不好代，那孩才三个月大……稚何辜啊王爷！”话音刚落，诺大的房里一片寂静。赵六看了看全昇，又看了陆寒霄，低不语。陆寒霄冷哼一声，“妇人之仁！”他直直盯着全昇，沉声：“全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是曾经你教我的！如今年纪大了，记也跟着不好了么？”陆寒霄冷着脸，一气势迫人。全昇却浑然不怕，他迎着他的目光，：“是。可老朽若不曾记错的话，也曾教过您孔孟之德，菩提之仁。”“王爷，恕我直言，这些年，您走偏了啊！”他亲看着陆寒霄大，从举步维艰的质到雄据一方的霸主，他一步步走来，手段越来越狠，权势越来越大，仿佛变了一个人。全昇：“当年的事都过去，如今您已经——”“够了！”好似动了什么逆鳞，陆寒霄重重一拍桌案，那声响在空旷的夜里分外响亮。他瞪大寒目，声音从牙里挤来：“全昇，你在教本王事么？”“不敢。”全昇惨笑一声，他捋着胡须，目光清正。“如今您边敢说句实话的，只剩我了。老朽斗胆再规劝王爷一句，君有所为，有所不为，王爷日后莫要后悔才是。”“君？”陆寒霄像听了个笑话，他靠在红木圈椅上，居临地斜睨全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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