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曲樱很和邵飞东拉西扯的瞎聊天。

万树这家伙脑特别好使，学习成绩在整个初中排的上号，唯独就是个儿小

嘴又欠，天天被班里后生欺负。

那时候是初一，邵飞也赶上家离析心极差，愣是替他和班里小打了

好几架，俩人就有了这么儿。

那段时间邵飞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全靠着万树给他考试扔小纸条才没留级。

初二期末考试，邵飞小纸条刚给万树扔过去，就让监考老师发现了。万树给

提溜到教导，教导主任兼施连吓带唬，万树这十四五的小孩差没了，

结果愣是没把邵飞供来。

最后因为万树实在是学习好，家求了求，给了个严重警告就算了。

邵飞因为这事儿，真正把万树当成了好哥们。谁再欺负万树，他就和人家血

淋淋一顿撕。

结果就这最后两年，万树个一个劲儿的猛蹿。到快毕业的当儿，已经过了

一米八二，也没人再敢欺负他了。邵飞少了个发途径，还遗憾。

初中毕业，万树二话没说考了桓，曲樱也蹭着桓的合格线低空飞过。

两个人前阵儿听说邵飞也要来，没兴坏了。

邵飞在学校补习的时候，这两位也没闲着。桓搞了个封闭冬令营，所有学

生都得参加，连手机都给收了，这今天刚刚刑满释放。

邵飞兴致的发信息给万树：「来打两局化？」

「在爷爷家吃年夜饭呢，等回家的。」

爷爷、、年夜饭……这都是邵飞十分陌生的词汇，他从生就没见过祖

辈几次。邵学军太忙，一个厂撑着百十来号人的饭碗，心沉得很，几乎就没带

邵飞回老家过过年。

邵飞本能的逃避了话题。他和万树瞎贫几句，自己上了游戏。

「邵飞！来！」

一声厉吼从楼炸响，刺的邵飞全一个哆嗦。

他放鼠标，缓缓走楼，一看见自己的背包躺在餐桌上。

背包里的书摊了一桌，邵学军面沉，正翻着他的笔记本和练习册。

「爸…………」

邵飞走到桌前刚一开，邵学军就把练习册摔在了他脸上。

脆生生的书页扫过邵飞的嘴和鼻尖，割的面颊隐隐作痛。

邵学军像豹一样弓着脖，捻着课本的封在邵飞面前抖着：「这就是你

半个月的事儿，嗯！？你都了什么！？」

邵飞知，除了前几页有那么几笔题的痕迹，这些练习册里面百分之九十

九都是空白的。所以他选择沉默，沉默的面对着父亲的诘责。

邵学军看他低着不说话，火气更是压不住的冒上来。

「十几岁快二十的大小伙，连该什么正事都不知，你让不让人恶心！？」

邵学军走到邵飞面前，一拳钻在他心上，捶的邵飞往后一个踉跄。

邵学军从来不扇邵飞耳光，他认为那会有伤男孩的尊严。所以他总是以这

方式表达自己的焦急和愤怒，他期望以这男人式的疼痛让自己的儿成为一

个天立地的男人。

邵飞的肋骨隐隐作痛，他低着，不敢用手去被父亲拳钉到的位置。

他没有心思去受自己的尊严是不是有损，他只能从自己的阵痛会到

邵学军有多么恨自己。

很多时候，邵飞都能从父亲的睛里看到恨意。他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

像妈妈。

当受到父亲恨着自己的时候，邵飞也想要去恨那丢弃了自己的妈妈。是她

把自己和父亲独自留在了一起，他真的很想恨她。

但是邵飞无论如何也不到，他知，如果有一天妈妈能够回来，他只会用

力抱着她，诉说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想念她。

妈妈是个懦弱而胆小的女人，她义无反顾的逃离了父亲的旁，再无音讯。

邵飞不断不断的告诉自己，妈妈是因为烈的愧疚才这么的，这也正说明妈妈

还着自己。

邵学军的拳每说一句话，都会凿在邵飞的肩膀和心。邵飞已经不想再去

听那些充满了尖刻、失望和愤怒的话语，但他只有沉默这一个办法。

曾经，失去母的邵飞努力上，想要在父亲这里寻求补偿。但那时候面临

家和事业双重危机的父亲本无暇顾及他的需求。

后来，邵飞偶然发现，父亲无暇表扬自己的步，却会为自己的失败掏大

把时间。于是他开始故意犯错误，以期爸爸能够多在家里停留一会。

邵学军毕竟没有那么多时间，他最后不得不选择的教育方法是，让邵飞罚站。

从早晨他离家开始，一直到在门外的走廊里站到他晚上回家。

邵飞最后终于麻木了，失去了尝试的望。在青期的时候，邵飞在自

己与父亲之间建立了冰冷和固的墙，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无论是学习、玩

乐还是社，他都很难再提起太大兴趣。

浑浑噩噩的活着，至少也是活着，他觉得自己没有寻死觅活已经是极大的成

就了。只不过，爸爸不会这么觉得。

电视里传来了节目主持人虚伪的兴奋声音，新年午夜的倒数计时开始了。

邵学军这才重新想起，这是大年夜。

「邵飞，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你自己好好想想，真的不能再这么混

去了。还有两年，就要考。你这么混去，将来就是沦落街的一个垃圾人！

让你桓读书，也是你自己说想去的，男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否则

本没脸活着，懂么！？」

邵飞听些许端倪，他凭着经验，知这趟达两个半小时的说教就要结束

了。

「我知了，爸。这几天我好好把作业补好。」

听着邵飞略显驯顺的话，邵学军的绪稍微好了一些，他把自己的态度微微

降低了一些。

「邵飞，作业不作业的，并不重要。这大过年，你也辛辛苦苦上了这么时

间的学，好好休息休息，爸爸不会说你什么。我今天费这些，不是为你这些

作业。你得清楚，自己这个年纪，到底该什么。」

「你说过，要对自己负责。我会的，爸。」

邵学军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用力拍拍邵飞的肩

膀，又了他捶过的地方。邵学军叹了气，带着一疲惫，转去了厕

所。很快，厕所里传来淋浴的声音。

邵飞站在一片狼藉的练习册和教科书中间，看着电视上的一片腾，麻木的

绪腾起一难以形容的焦躁。他很想一拳砸碎那台电视。

可是他终究还是不敢。那焦躁和怒气压在嗓里，化成了大的委屈，

的他眶发红。

邵飞最后还是没哭，哭给谁看呢？他自嘲的想，俯将地上的碎纸和书

本重新整理在一起。

邵学军洗完澡，对邵飞说了一句「早睡」，了卧室。

邵飞拖着无力的脚步，上了自己的二楼。他本想一栽去床上，却想起来自

己还没有关电脑。

就在他一脸麻木的将鼠标移向关机键的时候，突然看见菜单栏的游戏图标闪

着微微的光。

那是有人给自己发了信息，邵飞随手开好友栏，一个略微陌生的像在闪

烁。

「新年快乐。打两局啊。」

邵飞愣了半天，豁然想起来，这是黄少菁昨晚和自己开黑的游戏账号。

可惜消息的时间是一个钟前，现在女孩的像已经暗了。

邵飞被骂了一个晚上，本也没有什么打游戏的心。他打上一句「刚才不在」，

然后关了电脑。

他躺在床上，亮手机，又看到了黄少菁给他发的微信。

连续三个问号，分别隔了有五六分钟，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是邵飞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心微微有些加快。他像是发一般，神使鬼

差的给黄少菁回复了三个字。

「真想死。」

时间已经很晚，哪怕是撑着看完节晚会的闲人们这会儿也该睡的鼾声四

起才对。邵飞并不指望黄少菁能回复自己，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在黑暗中呆呆的看

着手中的手机屏幕。

对方正在输……

菜单栏的字突然一变，邵飞浅浅的睡意瞬间消失了。

「我已经死了，让鞭炮吵死的。」

看着女孩在文字最后附带的抓狂表，邵飞无比郁的脸上了些许柔和。

窗外隐隐传来零星意犹未尽的鞭炮声，但很远也很稀疏；老城区就不一样了，

忠实于传统习俗的人们肆无忌惮的制造着带着狂的噪音。

「你说，人就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邵飞继续发。

黄少菁似乎没意料到这大半夜的会来这么个沉重的话题，好一会儿才回复过

来。

「男生就是矫。」

邵飞看到这句话差气笑了，被女孩说矫，邵飞脸上差就挂不住了。

但黄少菁的话显然还没说完。

「淮京很小，世界很大；中很短，日很；路走的太少，脑想的太多。

还有那么多事没去经历，嘴上就死去活来，说矫不冤枉吧？」

同龄的男生远没有女生的思想成熟，邵飞在这个时候并没有完全理解少菁的

话语，他只是朦胧间觉得似乎有些理。

「还一一的……」

「上看的，改了几个字，哈哈哈。」

两个人躺在被窝里你一言我一语，不着边际的聊着。邵飞在黑暗中暂时忘却

了肩膀的疼痛和心的愤懑，不知不觉就这么握着手机睡了过去。

手机的光芒从他的指中逐渐黯淡，化在还未完全停歇的鞭炮声中。

＊　＊　＊　＊　＊　＊　＊　＊　＊　＊　＊　＊

新年天，邵飞是被父亲的电话声吵醒的。

时钟指在八钟的位置，冬日清冷的光透过窗撒来，是难得的好天气。

邵学军的声音从楼传来，邵飞隐隐听到「工商」「环评」和「拜年」几个

词汇。

他活动着有些麻木的双臂，从楼上来，恰好看见邵学军在换衣服。

「爸，新年好。」

邵学军对他，回去餐桌拿起什么东西，走到邵飞面前。

「新的一年，爸爸希望你能在新的环境里好好上。」他将一封纸包递

给邵飞，里面是他的压岁钱……

「谢谢爸爸。」邵飞低声回答。

「钱别拿着，要么自己好好攒攒，要么买真正有用的东西，别用在歪

门邪上。」

「我知了，爸。」

「在家好好歇着，我带厂里去拜一圈年。中午你自己找东西垫垫，晚上

我带吃的回来。」

邵飞称是。他目送着父亲了家门，回往沙发上一戳，打开纸包，

拿厚厚的一沓红票。邵飞了，一共两万块。

这要搁普通中生上，怎么都得算一笔大大的横财。可是邵飞早就习惯，

甚至麻木了。

自从邵学军的厂有了起，邵飞每年的红包都往五位数上蹦。但这并不能

带给邵飞太多喜悦。新款手机、款衣服、又或者端球鞋，这些东西只会让

边的同学和朋友愈发嫉妒自己。邵飞只要穿儿牌货，背后就一定有人说他装

。

除却学生们普遍的虚荣心，邵飞其实对这些时尚用品也并不太兴趣，他也

不想让这个问题变成新学校同学排挤自己的理由。

所以，很大程度上，邵飞本没有什么钱的计划。

邵飞裹着面包服了家门，在楼找自动存取款机把钱存了。大年初一本

没有开门的商店，他逛了两条街，也就有个肯德基在营业。邵飞了个全家桶，

约摸着能对付两天的午饭。

回家以后邵飞二话没说先开电脑上了化。前一阵上补习班那会儿，邵飞兜

里的钱的有猛，现在微信上只剩那么四五百。现在有了压岁钱，邵飞先给自

己游戏消费了一２的节大礼包。

全英雄新肤、专属符文效果、还有额外天赋儿，这要搁别的男生上能

三五天睡不好觉，可这兴奋对邵飞而言却是稍纵即逝。

游戏是邵飞唯一的发途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游戏技术，而不是这些买

来的肤。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有在这里才能获得别人些许的认可。

青期的少年，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要这儿东西。

从大年初一到初三，邵飞大分时间都在了游戏上，大号在赛季更新之前

打到霸者组四星半。

万树仿佛有走不完的亲戚，偶尔抓空能和他玩上半天；黄少菁却是再也没见

着人，邵飞耐不住给她发微信，这才知她跟着爹娘旅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