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中是橙的，蒋冬河问倪雪是什么，倪雪告诉他：“伏特加杏仁酸。”那天，几个人在酒吧里坐到很晚，灰山喝了几杯之后忽然来了灵，借着此刻微醺的状态再次掏速写本涂涂画画，倪雪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慢条斯理地咬着喝果，林白还要忙着照看酒吧生意，喝不了太多，又回到了吧台前，只剩蒋冬河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竟然只有他一人醉了。蒋冬河只觉脑昏沉，视都带着重影，他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开：“倪雪，我好像……喝得有多。”在酒吧昏暗的灯光，倪雪看不蒋冬河到底有什么变化，他看向蒋冬河的目光充满怀疑：“你不是酒量很好吗？”“嗯……？”蒋冬河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缓慢地应答，“今天的酒度数太……”倪雪伸一手指在蒋冬河的脸侧贴了一，确实有一发。林白发现了这边的况，向几人走过来。她说：“时间也不早了，那今天就先到这，大家都回去吧。”灰山的住离酒吧很近，直接走回去就可以，至于蒋冬河……倪雪拍了拍蒋冬河的肩膀，问：“你住哪个酒店？”蒋冬河说了酒店的名字。酒店离林白酒吧也不远，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比倪雪的公寓到酒吧的距离更近些。然而酒店与公寓却是相反的方向。蒋冬河一个醉鬼，又刚刚经历过钱包被偷，倪雪实在不放心让这人单独回去。于是他问蒋冬河：“还能走路吗？我送你回去。”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雨，林白的店里备着很多把雨伞，她随手将其中一个递给倪雪：“次来的时候还我。”倪雪撑开透明雨伞，与蒋冬河一起走敦的夜雨中。一路上，蒋冬河一直沉默着，也没有什么异于平时的举动。倪雪对他喝醉的说法存疑，为了检验对方，他说：“蒋冬河，你走个直线我看看。”蒋冬河很听话，单独向前走了几步。一条标准的直线。“你真的不是在装醉？”倪雪皱起眉，直接，“你在我这儿可有前科。”两个人都知倪雪说的是什么。几年前的那个除夕夜，蒋冬河装醉装睡，任由倪雪偷偷吻了他的嘴。在那个时候，与其说倪雪相信蒋冬河真的醉酒睡着，其实更像是他自欺欺人，让自己相信蒋冬河不知，这样他就不会任由自己胡猜测。但是现在倪雪才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他。一声轻笑从边传来，是蒋冬河发的声音。蒋冬河扬起角，解释：“……这回真的不是。”

倪雪：“我不信。”“喝醉也分程度，我还不至于丧失自理能力，而且我的酒品很好。”那抹笑意仍旧停留在蒋冬河的脸上，他眨了一睛，像在自言自语，“倪雪不相信我了，那我该怎么办啊。”雨伞无法挡住倾斜着飘落的雨丝，等两人走到酒店楼的时候，上衣已经被雨沾。他们停了脚步，照常理，这个时候应该互相别。蒋冬河率先开，却是问他：“倪雪，这五年里你有没有过男朋友？”直至此刻，倪雪终于可以确信，蒋冬河大概真的醉了。尽他们重逢之后，蒋冬河的态度暧昧不明，甚至直白地说过“我很想你”，但在蒋冬河清醒的时候，恐怕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倪雪笑了一，说：“有啊，谈过三个，各个都比你帅，还比你温柔贴。”“那不是很好吗，”蒋冬河也笑了，“为什么会分手？”沉默了许久，倪雪败阵来，自暴自弃：“骗你的，没看来吗。”蒋冬河：“我知。”倪雪从不缺追求者，来到英国之后，也有不同肤不同年龄的人主动对他示好。在极其偶尔的几个瞬间里，倪雪冒过一个想法：如果他真的与别人展开一段恋，会不会真的可以到忘记蒋冬河？但这样的想法总会在一刻就被打消——如果他仅仅是为了忘记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步往关系，既是对另一人的不尊重，同样也表明他其实忘不掉蒋冬河。这也没什么的。“忘不掉蒋冬河”与“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冲突。“倪雪，”蒋冬河喊了一声倪雪的名字，“可以抱一吗？”倪雪的微微僵住，另一段回忆渐渐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曾经，他对蒋冬河说过同样的话。那时蒋冬河替他挨过一酒瓶，两人去了医院，倪雪看着蒋冬河额上渗血的伤，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问蒋冬河，可不可以抱一。此时此刻，倪雪忽然想再摸一摸那疤。于是他也这样了，伤疤依旧留在蒋冬河的额上，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除此之外，倪雪还摸到了蒋冬河的脸颊有。不知是雨还是泪。……原来蒋冬河也会泪吗？倪雪一一靠近，张开手臂，两个人终于拥抱在一起。倪雪低声说：“蒋冬河，你这个时候应该推开我。”“倪雪，很晚了，”蒋冬河却说，“一会儿上楼坐坐吧。”倪雪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警告自己：倪雪，这只是蒋冬河的小小诡计，你已经是成熟的倪雪了，千万不要轻易上当受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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