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有何权十几个转语音信箱的未接来电，赶先把电话给对方拨回去。

“到啦？”何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寻常，“小白乖么？”

“很乖，你那什么事了。”郑志卿略不安。

“呃……不是什么坏事……”何权顿了顿，“你坐稳了。”

郑志卿无意识地握了安全座椅的右侧，跟着就被何权那句“小白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给惊得“啊”了一声。小白正在看车载电视上放的动画片，听到老爸的惊叫声，立刻侧过小脑袋瓜。郎九也从后视镜里看了郑志卿，但并没有说话。

“而且这次是……两个。”何权把话说完。

郑志卿连“啊”都“啊”不来了，隔着个太平洋，他现在恨不得游回去。

第99章

听说自己起的两个名字说不准都能用上, 齐家信笑皱了老脸。人丁凋零的本家终于看到了兴旺的曙光，他立誓要活到一百一去，不教个有齐家血脉的好徒弟, 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宗。

可何权不乐意。齐家信收他的孩徒弟，将来他还得那孩叫师叔。再说, 老爷为师时的严苛他可是亲经历过，一想到自己的崽将来要挨戒尺，他现在就。

听何权拐弯抹角地提起自己小时候挨打的事, 齐家信知他是担心以后孩吃大苦, 于是澄清：“小娃儿的, 怎么舍得打？愿意学就学, 不愿意学, 我也不迫。”

我挨打的时候就是糙老了？何权在心里为自己抱不平。

为让何权安心, 老儿把祖宗传来的戒尺取来，打算当着他的面封存。看到当年把自己打得遍鳞伤的凶, 何权又是阵阵。那戒尺乌黑油亮，几乎看不是竹制品。

齐家信慢悠悠地用沾了松油的麂拭戒尺, “可别小看这老家伙，岁数比你曾祖还大, 以前是熬药时用的，你知, 中药不能沾铁。浸在药里的时间久了, 饱药, 分量就压手。”

“这治病的东西, 怎么变成治人的了？”何权拿起戒尺掂了掂，确实比普通竹片沉得多。

“第一个拿它打人的是我师公，因为我爸炮制药材时睡着了，毁了整整一锅贵细料。师公生气，顺手抄起来照着他后背来了一。打那开始，弟犯错，就得挨戒尺。”齐家信笑着摇摇，难得外孙有心陪他聊天，“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都是师傅打来的，不打不成材。动辄几千字的古脉古方，又多是原本，读起来有一半的字都不认识，罔提要通篇背来，少不得狠功夫。”

他转望向挂在墙上、被誉为“药王”的孙思邈画像，目光里满是愧疚：“阿权，外公以前对你过于严厉，也是看着后继无人，急啊。先人几千年的智慧结晶和无数次的实践，看就要断代，哎，对不起祖宗。”

“其实，您打我，我倒不记仇。”何权垂，“主要是您对我父亲的评价……外公，我爸他们特别恩，真的。我经常会想，幸亏他们是死在一起了，不然对被留的那个来说，每一秒都会是折磨。”

“我的错，他们都是好孩。”齐家信微驼的背脊显得更加佝偻，他握住何权的手，轻轻挲，“阿权，等外公不在了，这栋房留给你，你再传给小的……我对齐铮的记忆全都在这栋房里，替我守好她，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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