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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萤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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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荷了金鱼巷,一个模样青稚的男迎上来,接过她背着的药箱。“先生,方才来时见巷南边的雪都还没化,今日还要去义诊吗?”

说话之人名叫阿昭,叁年前风荷带他回医馆时还只是个十叁岁的少年,幼年便失恃失怙,家乡大旱时随乡里人往南方逃难至江南东路,后又与乡里人走散,辗转落至江宁。

风荷初见阿昭是在城南的一个巷里,她给了街边乞儿几个铜板,却不知哪里冲来一个瘦弱的少年,将那乞儿狠狠打了一顿,风荷拦他,问他为何打人,他说,这人是个摸包儿。

风荷问:“你看见他偷窃我的东西了吗?”

少年沉默。

“那你便不能打他。”

风荷扶起那小乞儿,取带的药粉给他敷在瘀痕上,小乞儿闪着泪光哭诉,“家里没有吃的了,我爹、爹喜喝酒,把钱都光了,我就、偷了几个馒,给妹妹吃……”

他的声音细若蚊呐,风荷沉默了良久,把上带着的铜板和碎银都给了他。小乞儿拿钱离开后,少年冷淡:“他家里没有妹妹,方才的话,是他爹教他说的。”

风荷。“也许是这样,但是他没有偷过我的东西。”

“可是他就是偷过。”少年固执得像是浑满了刺,“偷了东西还不算是坏人吗?”

“打了人不算是坏人吗?”

风荷:“他偷过一次东西,但是这并不代表你能够肆无忌惮地审判和置他,这不是对比你弱小之人施以暴行的理由。”

“除暴安良……不可以吗?”

风荷笑了笑,“那你算是暴?还是良?”

少年红了脸。

后来再见他时,风荷被一个无赖老讹诈,少年如同那日一样,不知从哪里窜来,把无赖在地上厮打起来。

量本不敌成年男,但好在那无赖怕事,见有路人围过来,便灰溜溜地逃窜了去。

“伤到哪儿了?”风荷问他。少年不好意思直说,风荷便伸手去摸他的手臂,他慌忙躲开,生:“我没事。”

风荷没再持,从药箱中取了药酒来,递给少年,却听见他闷闷:“我是良。”

风荷微愣,继而笑开。

“是。”

“我知你是那个在城中各义诊的大夫。”他生涩,又有些急切,“我可以,跟着你吗?”

风荷笑而不言,收拾好东西便准备离开,他跟了半晌,涨红了脸:“可以吗?”

“你不是已经在跟着了?”

少年怔住,又不禁赧颜。

陈阿嬷中的女郎是聪颖、顽闹的鬼灵,而阿昭见过的女郎温柔、冷静,又有时沉默。

当真与佛堂中度厄救苦的观音菩萨一般。

阿嬷照佛女郎大,比他认识女郎的时日要得多,自然是更了解女郎的,可阿昭每每听闻阿嬷唤女郎“鬼灵”,总忍不住在一旁腹诽……

这也不像啊。

……

“城里的雪还是很厚吗?”风荷问。

阿昭沉片刻后:“不算太厚,只是这几日被车行人轧实了,成了冰,又经由太一晒,走起来会很。”

“那今日便不去义诊了,去医馆。”

风荷的临时起意让阿昭摸不着绪,但是还是跟着去了。正月初叁,医馆里自然是无人在的,风荷径直去了后堂的药房,取了一个药罐来。

“我来。”阿昭自觉接过去,捧到院里打了井来洗,风荷转在药柜里一番摸索,又寻了瓶瓶罐罐来。

“把这个也洗了。”

风荷的声音自后传来,阿昭一手拎着罐,另一只手去接她递来的东西,看清楚那是什么后,不禁哑然失笑,“先生……饿了?”

那是一袋红豆。

煮药的炉置在了廊,阿昭又寻了两只小杌来,和风荷并排坐着。

冰糖的甜腻化成雾氲升来,廊檐凝固的冰晶作雨落。待红豆粥沸了几回,阿昭盛了一碗来,甜味混着药罐原有的清苦味,少年喝不惯,吐了吐

“好难喝……先生你也别喝了,咱们去街上买吃的吧。”

风荷轻笑,“熬了小半个时辰,丢了怪可惜的。”

阿昭试图用抿去尖的苦味,:“那我拿去分给外那几个小崽喝喽,雪天瞎跑,脸冻得通红。”

方才来时遇见过几个小孩在巷里打雪仗,声笑语一直未歇,也不知豆大儿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力,冰天雪地里跑跑闹闹。

风荷,阿昭手脚麻利地摆开几只碗,把药罐里的粥分刮净,搁在一块板上端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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